宋阳很是认真道:“孟齐与太子私下往来是真,可为了天齐抛头颅洒热血也不假。” “皇上将他放在天牢这么久却不处置,想来是在等我们给他台阶下,旁的大臣怕惹祸上身不敢对此多言,我一个没有实权的侍郎去做这事再合适不过。” 宋稚明白了他的意思,“那爹爹为何让我跟着?” 宋阳笑的慈爱,“我老了,这个人情自然要让他记你的。” 宋稚调侃,“那还是我们送他进去的呢。” 宋阳理直气壮,“送他进去记我头上,拉他出来记你头上。” 宋稚心中感动,将头靠在宋阳肩上,“爹,你真好。” 说着话音一转,“这么好的爹,当配一个最好的夫人,我给你相看了三十个不错的人选,接下来你就排着见一见吧。” 宋阳嘴角抽抽,“你不怕累死我。” 宋稚道:“谁让那么多人都想嫁给你,你知道我是剔除多少人才留下这三十人的吗?” 宋阳皱眉,暗暗思忖着不行今晚还是收拾东西跑路好了。 谁知这想法被宋稚一眼看破,她眼皮也没抬道:“爹爹若是撂挑子,别怪我报官寻人,到时候丢脸的可不是我。” 宋阳痛心疾首,“你非要逼我嘛!” 宋稚莞尔,不置可否。 她当然是吓宋阳的,她就是想让他体会一下当初他非要给她相看的阴影。 她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非要给自己找个后娘的地步。 到了天牢,一队训练有素的侍卫迎上前行礼。 宋阳朝宋稚挤了挤眼睛,“加油,咱们兵分两路,我去找皇上,他就交给你了。” 宋稚点点头,用坚定的眼神告诉他‘放心,包在她身上’。 在侍卫的带领下,宋稚朝着天牢深处走去。 这里头很是阴暗潮湿,进去后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她用手在面前扇着风,一直走到尽头,侍卫才恭敬道:“宋小姐,就在这里了,属下先告退,有什么事您喊一声就好,值班的兄弟就在不远处。” 宋稚点点头,待侍卫离开才将视线投到面前的牢房中。 里边黑黢黢的,只有一扇巴掌大的窗户透了光进来。 借着这束光,她看到牢房地上铺满稻草,没有床也没有被子。 孟齐垂首坐在角落里,听见声音没有动,也没有抬头。 孟齐不动,她也不急,不动声色的继续打量着孟齐这个人。 换上囚服的他没有回京那日的意气风发,许是黑暗里待久了,脸上的那道疤也显得有些狰狞。 两人无声对峙许久,最终是孟齐败下阵来,“成王败寇,我认,你无需来看我笑话。” 宋稚站的笔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帮你的。” “你会这么好心?” 对方嗤之以鼻,直接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她,“若不是你们揭发,我怎会流落至此。” 宋稚眸光未变,“孟将军不是蠢人,这次回京应当也听说了这段时间慕清寒的所作所为,你觉得以他的能力能担大任吗?” 孟齐背影僵硬一下,却没有回答。 宋稚轻笑,“就算我们不揭穿,你以为你们又瞒得了多久。” “你看,正因为我们在你还未铸成大错时揭穿这件事,皇上都不好将你处罚太重。” 孟齐皱起眉头,在天牢这么多天,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道理。 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本是威风凛凛的将军,一朝却沦为阶下囚就万分不甘心。 皇上对慕清寒的偏爱有目共睹,他也不过是做了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谁知皇上是偏爱慕清寒不假,慕清寒不中用也是真。 “你到底想说什么?” “孟齐,我可以救你出去,并且出去后你依旧能继续做你的大将军,但是我要你从今往后听我的。” 孟齐做将军已经十年,不仅对边塞的情况了如指掌,还凝结起了一股属于他自己的势力,若是孟齐能归顺她,往后的事只会更加事半功倍。 “不可能,我堂堂男儿怎么能听从一个女人的吩咐。” 孟齐听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宋稚道:“女人怎么了,辛挽云辛将军也是女人,当初战功赫赫英勇无双,打下的胜仗可比你多,当初那些将士不照样能听她的。” 孟齐‘噌’一下站起来,“闭嘴,你怎么能同辛将军比!” 见他突然激动,宋稚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是不动声色道:“怎么,你认识辛将军?” 孟齐意识到自己的事态,冷哼一声重新坐了回去,“关你什么事,反正我是不会归顺你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宋稚挑了挑眉,故意道:“可惜啊,就算你认识辛将军,这辈子也见不到她了。” 孟齐再次‘噌’的一下站起身,“为什么?” 宋稚不紧不慢,“前段时间她住的地方不慎失火,她没能逃出来。” “你说什么!” 孟齐疾步走到宋稚面前抓住牢门,眼睛瞪得老大,“辛将军死了?这不可能!慕清寒明明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回京之前我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她死亡的消息。” 宋稚暗暗猜测,莫不是因为辛挽云孟齐才会答应与慕清寒为伍?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她开口道:“辛将军的事是有人故意为之,人家巴不得越少人知道这件事越好,你不知道很正常。” 孟齐眼睛猩红,像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谁?是谁故意为之?” 宋稚不说话,就那般沉默的看着孟齐。 孟齐心知她这是在让他做选择。 只有自己人,才会知无不言。 顿了顿,孟齐才叹一口气,“罢了罢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听你的就听你的。” 宋稚心满意足的弯起眼睛,“那为了表示诚意,你先说说为什么会对辛将军这么上心。” 孟齐斜睨她一眼,“你倒是比慕清寒心眼子多点。” 宋稚:…… 根本就没有一点被夸奖的快乐好嘛。 孟齐盘腿坐在她面前,缓缓讲述起了他很久之前的记忆。 具体有多久呢,久到他那时只有十岁。 父亲离世,除了他,还剩娘亲和一个八岁的弟弟。 征兵文书已经下达,他们家必须要出一个人才行。 作为哥哥,他理所当然的承下了这个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