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安秀也没说出来什么靠谱的东西,一是因为燕逢始终防着他,二是这家伙脑子里只想着自己,工坊和机关之外的事可谓毫不在意。 不过念着往后的待遇,他颇为积极的提高自己的价码。 “别相信陈阿三说的话哦,那可不是我的人。” 安秀眉头微挑:“陈大人,你剿了那么久的匪,虎头寨怎么还在呢?” “……”陈平江刚从隔壁的牢房窜过来,还没给皇上请安,就冷不丁听到这话,霎时眼皮跳了跳。 “禀皇上,虎头寨易守难攻,多年来早已与附近村庄的居民沆瀣一气,密不可分,如果强行围剿,只怕会引发暴乱。” 话落,安秀嗤笑一声:“那你敢不敢告诉皇上,那庄子里所谓的村民都姓什么?” “姓宋。” 没等陈平江回话,萧洪山自己就点了出来。 这天底下没有秘密,连夜批奏折的日子里,明镜司早就将朝中大臣的底细呈了上来,可知道是一回事,真动手又是另外一回事。 朝廷积弊已久,文官之间的勾连盘根错节,实在是他的一块心病。 “齐家倒了,宋治昌这只猢狲想吞下巨树,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逼仄的牢房安静下来,视线都聚集在阮桑枝身上,她继续说道:“宋文泉工于心计,阴险狡诈,手段毒辣,必须提防,但成不了气候。” “其长子宋清玄……”阮桑枝眼眸微敛:“永州如今也算是政通人和,他既为前朝状元,应当有几分本事。” “至于其他小辈,你有想过抬昭仪娘娘当皇后吗?” 萧洪山下意识皱眉,他记得那个看着就一肚子坏水的刻薄女人,还妄想谋害阮桑枝,不打入冷宫就是给宋家最后的体面了。 “看来咱们皇上不打算为江山社稷牺牲美色了。” 阮桑枝眼含笑意的打趣,让久经沙场的铁血硬汉不由得老脸一红。 萧洪山岔开话题:“那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 “能跟阮商陆折腾个五五开。” 哦,看着挺蠢实际上也不聪明。 “所以宋阁老一把年纪了还费尽心机,无非是想给子孙谋个锦绣前程,对付他也不必畏首畏尾,且别说一个宋家庄,就是要他半数家产,也放不出半个屁来。” “麻烦的是,宋家倒了,那些贪官污吏没得个领头的,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大盛刚立,最不愿意见到这般动荡的局面。” 阮桑枝看向萧洪山:“你得有不破不立的准备啊,这里有我,回去吧。” 他眸光逐渐深邃,嘴角上扬:“要不我封你当个皇后?这样就没人惦记那个位置了。” “……” 阮桑枝翻了个白眼,转身大步向隔壁的牢房走去。 霎时只剩陈平江几个大臣陪着这位年轻的帝王,大家小心翼翼去瞧他的脸色,却见他笑意未散,丝毫没有刚刚狂躁得要杀人的暴君模样。 “陈平江带两百禁卫军,同沈枯留下肃清虎头寨。” “顾延玉押上安秀,随我回宫。” 皇上风风火火的来,又悄无声息离开了,被困在暗牢中的陈丰对此并不知情,事实上,他被抓的时候就神志不清了。 “娘娘!” 乌乘守着他,见阮桑枝过来,随即弹射起身,笑嘻嘻的行礼。 她对这位明镜司内难得的唇红齿白小少年印象深刻,初见的时候就跟花鸢打了一场,还率先向沈枯告状。 “今天认得我了?” 阮桑枝微微颔首,越过他走到陈丰面前,这个变化多端的男人此时已经没有了身为“陈阿三”时的谄媚气,紧闭的双眼让眉骨上的刀疤更明显,平添了几分狠劲儿。 乌乘凑过来,伸手拍了拍陈丰的脸颊:“还睡呢?” 见人没动静,他手腕下移,扼住脖颈,狠狠往柱子上撞去。 后脑勺砸木头的动静把阮桑枝吓了一跳,她一把拽住乌乘的手腕:“做什么呢。” “……不叫醒他怎么问话?” 陈丰迷迷瞪瞪的睁眼,他先是痛苦的皱起眉头,将目光移到乌乘身上,又顺着手腕挪向阮桑枝。 他只稍微一猜便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自己的伤又是怎么了来的。 “原来是落到娘娘手里了。”陈丰笑了笑,神情泰然自若,并不恼怒,也并不惊讶。 乌乘见状,转头拽了个板凳过来,塞到阮桑枝旁边:“娘娘,歇会儿。” “不必,耽搁不了多久。”她看向陈丰:“天狼已死,安秀投靠皇上,燕逢还在逃,但终究出不了这虎头寨,你什么打算?” 这般唠家常似的问法,让乌乘眉头紧锁,但又不敢跟贵妃娘娘顶嘴,只悄然向倚在门边的沈枯使眼色。 沈枯垂眸,打了个手势叫来乌乘,自己却顺势进屋,还反手锁了门。 姗姗来迟的陈平江和被关在门外的乌乘大眼瞪小眼:“沈枯呢?” “在里面呢。” 他眼皮子一跳:“贵妃娘娘呢?” “也在里面。” 好家伙。陈平江不由得怀疑阮桑枝将皇上使唤走的真正目的,不会是嫌正儿八经的丈夫碍事了吧。 但转念一想,皇上似乎并不介意两人之间的暧昧情节,真是奇怪。 屋内,阮桑枝回头瞧见沈枯,只稍显客气的点了点头。 “如果说,我从头至尾什么都不知道,你会相信吗?” 陈丰露出一抹苦笑,长时间的昏迷让他有些虚弱,而过于僵硬的捆绑令他的四肢近乎失去知觉,简单的交流都变成了负担。 “实不相瞒,我接到的任务只是护送二位到秀水山庄。” “……” 看到她骤然凝重的神情,陈丰也有些悲怆:“娘娘被带走后不久,世子爷也被救出去了,只有我和两个弟兄拼死抵抗,直至失去知觉。” “天狼是谁?安秀……安秀不是一直在宫中吗?燕逢……是前朝皇亲?” 阮桑枝和沈枯对视一眼,心中都遭到了不小的触动,如果陈丰没有参与进来,那他们究竟漏掉了谁?! 沈枯捏住陈丰的手腕,径直划了道不算深的伤口,鲜血顺势顿时滴落到指尖,他低头嗅了嗅,神色复杂的看向阮桑枝:“没有撒谎。” 能昏迷这么久,药量还不小。 阮桑枝闭了闭眼:“松绑包扎,别把人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