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 怀中的姑娘眼睫颤动,气息微弱,脆弱的像个纸扎的精致人偶,萧洪山抱着她的时候甚至不敢用力,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阮桑枝意识尚存,此时嗅到了熟悉的气息,全然抛却前尘往事,只是凭本能的感到安心。 “我在呢。” 他低喃道,像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少年萧洪山抱着生死一线的女婴绝望奔袭,近在咫尺,却随时都有可能阴阳两隔。 整个慈宁宫仿佛笼罩在低沉的雷暴之下,所有人都无法承受一位掌握千军万马的帝王怒火。 “关曜。” 话落,随即从殿外跑进来一个身着铠甲的健硕男人,混合着沙场血腥气的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就地封锁,在朕回来之前,不许放出去任何活物。” “是!” 阮桑枝的状态越来越不好,隔着衣袍,他都能感受到逐渐冰冷的体温。 萧洪山大步走出慈宁宫,毫不犹豫的翻身上马,单手将她搂在身前,直直冲着寝殿奔去。 而那里,神医等候多时。 …… “如何?” 方神医倒也不是第一次见萧洪山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不过之前也是因为阮桑枝。 “这丫头做起事来,总是那么不知死活。” “方大夫。” 一模一样,上次他这么说的时候,萧洪山也是这样瞪他。仿佛天底下就只有阮桑枝这么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任何人都说不得她半点不好。 心偏到脾胃里了。 “实话实说,这我救不了。”方神医捋了捋胡子:“神仙在世也许能救一下,毕竟我这阳间的大夫管不了阴间的事。” “要怎么做,你直说便是。” 萧洪山低头,指尖蹭了蹭阮桑枝消瘦不少的脸颊,眸间满是愧疚。 “把我那师兄找回来。” 方神医叹了口气:“丫头这是那次留下的病根,旧伤未愈又忧思成疾,再韧的剑都得折了。” “可师父……” “他就这么一个亲传弟子。”方神医挑眉:“说句不好听的,你这样的死千百个他都不在乎,可这丫头,掉根汗毛他都得心疼死。” “那他倒是现身啊。” 萧洪山冷笑一声:“非要人不行了才追悔莫及?” 方神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师兄可是出了名的不靠谱。 “那就只能先养着了。” 他面露晦涩:“病根一时半会儿是除不尽的,但病因还能治一治。” 忧思成疾?萧洪山眉眼一黯,瞬间偃旗息鼓,阮桑枝的病因……似乎就是他本人。 “看看你干的好事!” 方神医颇为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他一巴掌:“有什么误会就说清楚啊!” “哪有杀了妹夫还马不停蹄将人娶进门的?啊?” “你、你——我这张老脸啊,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萧洪山埋着头,高高在上的帝王此时也憋屈的不敢顶嘴。 只有一点。 “我没杀燕璟。” “燕璟真不是我杀的,我带兵进宫的时候,没遇到一个活口。” “……” 方神医怔愣一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陈年旧事,神情骤然凝重起来:“你说清楚,什么叫没有一个活口?” “就是字面意思。” 萧洪山不厌其烦的道:“连个带路的都没留下,死的干干净净。” “不过我还真没找到燕璟,活的死的都没有,没准逃出去了。” 见方神医敛着眸子不说话,萧洪山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又是你们玄门中人搞的鬼?” 这话让几步外的盼儿和艳鬼同时瑟缩了一下。 莫非这殿内还有高手? “谁?出来!” 方神医自认没有师兄那样神通广大,但好歹不是什么酒囊饭袋。说话之间,他指尖从胸口夹出一叠符咒,刹那燃起赤色火焰。 “大师别动手!” “有话好好说!” 两只鬼战战兢兢的走出来,乖巧的站在方神医面前。 “贵妃娘娘于我们有恩,我们是来报恩的,并无恶意。” 说着,艳鬼撞了一下盼儿哆哆嗦嗦的手肘:“拿出来啊。” “哦、哦哦。” 盼儿连忙从心口掏出一叠泛着淡淡金光的书页,献宝似的递上去:“先前娘娘快死了的时候,摸了一下这个就好了。” “我之前偷偷藏了一点,就是以备不时之需的!” 笨蛋水鬼,这个就不需要往外说了啊! 艳鬼满心无奈,却在方神医要伸手接过时及时拽住了盼儿的手腕。 “慢着,东西只有这一点儿,万一被你糟蹋了怎么办?” “对!” 盼儿猛地收回手,防贼似的盯着方神医:“让开!我的主子我来救,才不需要你们插手。” “……主子?” 方神医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倒还算忠心的水鬼,指着阮桑枝道:“你可知她学的什么本事?” “驱鬼术,诛灭道。” 艳鬼将盼儿拽到自己身后,面无表情的道:“我们知道,但我们也知她不是嗜杀成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