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不堪的屋子,里面阴暗潮湿,没有一丝阳光照进来,让人感到寒冷刺骨。 苏老太太担心孙子会着凉,于是提议大家都坐到西北角有阳光的地方,那里相对温暖一些,可以让大家更舒适些。这个建议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 兰卫辰乖巧地去搬来凳子,让大家坐下。 与此同时,小拾已经被一个老人手中的用草编的蚂蚱深深吸引,他兴奋地大声呼喊着,希望老人再给他编一个。 兰淮瓷则静静地坐在母亲身旁,将脸颊轻轻贴在她的肩上。此刻,她内心充满了纠结。 看着女儿微微皱起的眉头,苏鸢有些担心道:“小瓷,你在思考什么呢?” 兰淮瓷轻声说道:“母亲,我明天就要离开了。”她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眷恋。 苏鸢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丈夫身上,他正兴致勃勃地给自己的女婿和外孙讲着故事。 她再次将目光落在女儿身上,用她粗糙干燥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发丝,却发现其中夹杂着一些白发,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你是要回到首都吗?”苏鸢关切地问道。“ “对,”兰淮瓷有些内疚道:“对不起母亲,我不能在这里陪你和父亲了,但是你放心,我每年都会回来看你们的。” “回去吧,知道你离婚的消息后,你父亲几天没有睡着,深深地明白是我们拖累了你和长泽,他无比愧疚,所以小瓷,只有你和长泽跟小拾一家三口把日子过好,我和你父亲就再不担心你了。” 听着母亲安抚的话语,兰淮瓷改为趴在她的腿上,撒娇道:“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我们是一家人。” “小瓷,你哥哥和你嫂子的事情和你无关,而且你替他们将卫辰养这么大,只要他们还活着,他们肯定没有理由责怪你。” 听着母亲含有深意的话语,兰淮瓷抬起头看着母亲,孺慕之情不经觉的流露出来,“母亲,哥哥他到底犯了什么错,当年的事明明和他没有关系,为什么他反而却遭到了那么大的牵连,甚至比父亲还严重。” 苏鸢想起她那一身反骨的逆子,看了看周围,俯身凑到女儿耳边轻声道:“你哥哥当年趁乱将实验数据偷走了,以及那个实验最核心的东西,这个一定要保密,否则我们一家人都活不成。” 兰淮瓷紧紧的抱着母亲的腰,头埋在母亲怀里,脸上这才流露出来一股名为恐惧的神色。 毕竟这实验有多重要,无人不知。 甚至有无数人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她哥竟然还敢去偷数据,真是……真是活该。 几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离开的时候众人自是依依不舍。 兰卫辰缩在祖母怀里,红着眼眶道:“姑姑,我能留在这里吗?我不想去首都。” 兰淮瓷还没说话,在一旁吹着毛毛虫的小拾像个小炮仗一样冲了过来,喊道:“我不管,我要和哥哥在一起,哥哥在哪我在哪。” 苏瓷看着小家伙精神满满,脸上的疼爱满的似要溢出来,她眼中闪过不舍,这才低头看向怀里的孙子:“辰辰啊,你看我们分开快六年都见面了,不过是你让你去首都你就害怕了吗?你姑姑还说每年都会带你们来看我,你就听奶奶的,跟你姑姑去首都。” 兰卫辰擦着眼泪点着头。 兰照锋拉着苏鸢的胳膊去送人,他们站在篱笆里面一直盯着那几道身影。 直到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个老人依旧相互依偎在那里,静静的站着,仿佛又在期待孩子的下次光临。 …… 吃饱喝足后,许轻染躺在炕上补着觉。 四点多的时候,魏长征将她喊了醒来。 “干嘛啊,我想继续睡觉,”许轻染哼哼唧唧,根本不想起来。 魏长征捏了捏她的鼻子,“快起来,我们去见大哥大嫂,今天早上给小侄子准备的红包都忘了给了,大哥他们应该明天就要走了。” “啊,”许轻染听完立马清醒了过来:“怎么这么快?” “大哥给嫂子在医院找了份工作,如果嫂子不能按时上岗,她就没办法回去了,毕竟她现在的身份还是知青,只有工作单位开出接受证明,这边才能放人。” “明白了,”许轻染艰难的爬起来,快速的洗漱了一下,道:“我们走吧。” “好,”魏长征去推自行车了。 两个人出了院门,许轻染才想起来一件事情:“等等,我回家拿个东西。” “什么?” “我有没有给你说过,我曾经收过嫂子一根金条,”许轻染边说边跑进了院子。 独留魏长征一个人抿着嘴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再次坐上自行车,魏长征一边往前骑,一边压低声音道:“以后记得千万别收别人东西,万一你被举报了怎么办?” “嫂子当时有求于我,怎么可能举报我,要是举报了我她就别想再帮助父母了。” “那今日你给周慧敏卖帕子的事情,这件事情你也不能干,你不了解她,万一她将你出卖怎么办。”魏长征语重心长的说着。 许轻染拍了拍他的背,低声道:“我就是农场一个记分员,她可是文工团的扛把子,你说要是出事,谁更倒霉。” 听着她头头是道的说着,魏长征很是头疼:“染染,这个世界上坏人很多,你不要太轻易相信别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有那么傻吗?” “你呀,就是没吃过亏。” “你想多了,魏长征,我长这么大什么亏没吃过,”许轻染不以为意道:“有的时候自己不去大着胆子争取,难道等着看别人笑自己哭吗?” 魏长征想起她从小到大的经历,难得沉默了起来,随后道:“以后有我在,你凡事可以靠我。” “那不行,我还是得自己厉害,你又不是我的小尾巴,天天能跟在我身后,”许轻染吃的亏太多了,她深深地明白没有谁是能对她一辈子好的。 “你呀,”魏长征宠溺道:“我们染染最厉害了。” 许轻染听着他打趣的话,伸出手拧了拧他的腰,成功的听到他痛呼声后,这才停下来。 坐在自行车后座,迎着晚风,哼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子,两个人向着前方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