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卿一说完,见元凝不再反驳,于是转身离开了。 却不想,等他走几步后,突然听到身后的元凝小声说了一句: “既然大爹与娘和大姐一样不相信我,我会证明我的清白!” 她这句话虽然小声,但是旁边很多仆人都听见了。 他们不由垂下头,不敢让主子发现他们偷听到了什么。 沈春博要反驳,被梁卿一叫住了,他深深看了元凝一眼,转身就走。 进了屋内,沈春博一直观察梁卿一的神情,还是不满地说: “那个逆女真的是太过分了,竟然大逆不道地顶撞父母。 以后也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事情! 卿哥哥,你放心,一会我就去收拾她!” 说完就站了起来,一副要去算账的样子。 梁卿一叹了口气,声线清越:“算了,不要再惹事了。” 沈春博瞬间站住,一时没有其他动作。 梁卿一的目光幽幽: “她也没有说错……沈家,原本就是靠着元南绯才有了今日的富贵生活……” 沈春博仿佛被侮辱了一样,梗着脖子:“怎么可能!他元南绯——” 看着自己大夫郎的眼神,沈春博没有再说下去。 梁卿一觉得没有兴趣再和她说话。 眼前的女人今年三十有五了,和自己已经有二十年的妻夫情分。 二十年前,他们成婚时,她信誓旦旦地承诺两人之间再无其他人。 他当初信以为真,信心满腹,日日想着努力挣钱,交够每年的税罚。 这样官府就不能再逼着他的妻主再去娶其他男子…… 这一年,他们蜜里调油,很快就有了沈家圆。 然而第二年,就在他放弃了自己的学业,跟着商队去外地行商时,一封家书告知他,她的妻主娶了其他男子。 不仅如此,沈家长辈还委婉告诫,让他不要急着回家…… 梁卿一有些恍惚,二十年前,他也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 明明是沈春博自己立下的誓言,但是成婚没有过去三年,她就已变卦。 她总是有这么多受不得…… 她说受不了旁人的闲话。 受不得看他放弃自己的的学业去做低贱的商人。 受不得看到每年高昂的税罚,还受不得孤独…… 娶元南绯是这样,娶后面的周勤晋和赵司心也是这样。 她总有太多难处苦处,总有太多为他好,这让梁卿一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梁卿一看着沈春博,她如今其实对自己够好了,从旁人看来,元南绯他们比不过自己。 但是他却觉得意味阑珊。 他再也拿不起笔,再也写不出惊艳的句子,犀利的真知灼见…… 若不是今日沈家和提起,他还没有意识到,他此刻已经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 为了争宠,为了自己的女儿,他做了很多从前鄙夷的事情。 但是要说让他现在就停止这样的行为…… 梁卿一嘴上说着已经形成记忆的温柔话语,哄沈春博,然后将她拥入怀中。 他朝一处看去,定定地的眼神有些空泛。 但是若是要他什么也不争,他好像也做不到。 他做不到不去怨恨元南绯,也做不到让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 ———— 元凝在听到梁卿一威胁自己的时候,觉得这大爹其实也不是多聪明的人。 反正今晚她就要回去了,她决定将晚上她再次跳水的锅扣到沈家头上。 这样或许还能加速沈家和离开沈家,分家出去的节奏。 元凝觉得自己真是个机智的女子! 四位小侍等在一边,元凝朝他们挥手: “走吧,咱们回去。” 结果一回去就听到张嬷嬷哭天喊地地在院子里撒泼,还在辱骂魏洛南。 “怎么回事?”元凝问。 一边的扫洒老伯连忙解释。 原来是有人来将张嬷嬷押下去,她却撒起泼来,嚷嚷着说有人欺负她老婆子,说让二小姐回来主持公道。 后来知道就是元凝让人将她押走的,她开始放肆,阴阳怪气骂元凝。 魏洛南就在元凝的房内,自然忍不住,他出来将张嬷嬷压制住了,一番话说得她哑口无言。 然而这老婆子也不是什么识时务的人,尤其狗眼看人低。 她隔了一会后直接嘲讽魏洛南是穷酸破落户,就是她这样的奴婢,魏洛南这样身份的男子没资格管…… 魏洛南被她说得面色苍白,但是即便如此,他依旧强撑着让人将张嬷嬷带走。 可惜那几个婆子没有一个人是听话的…… 元凝看着绘声绘色讲述,说到情深处还抹了抹眼睛的老伯。 这位肯定是魏洛南的粉丝吧。 看这副为他打抱不平的愤恨表情,嗯,讲述得感情色彩浓重。 元凝不记得魏洛南的具体身世,就知道他家如今就只有两个兄弟相依为命。 但是在她的院子欺负她的人,反了天了! 她走了过去,张嬷嬷见到她就立刻跪下来嚷嚷着不走,冤枉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