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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野一顿操作猛如虎,把日比津村的村民们治了个七七八八,病人一时少了许多,不复刚开业时的热闹,而他正好也借机休息一下,毕竟从穿越到现在,他一直忙忙碌碌,心理压力还贼大,是挺累的。
这时,天文二十一年也到来了。
他来的时候是冬末,要是按公历来算的话,大概是1月上旬,而曰本室町时代用的是中国农历,今年公历2月上旬都快结束了才到农历正月,才算是过年——过元旦,这时候没有“春节”这个节日,穿越客要想过春节,要等到民国才行。
但大年夜倒是有了,元旦前一晚就是大年夜,这时候的曰本已经有了类似吃“越年荞麦面”的习俗,阿平和弥生煮了好大一锅,让所有人都吃了一个饱。
当然,远远没有后世精细,真就是只有荞麦面的水煮荞麦面和干蒸荞麦面,需要蘸豆酱食用,还是粗磨的,有点拉嗓子。
原野吃不惯,又不好意思辜负弥生和阿平的一番辛苦,只能偷偷都夹到阿满碗里。
真不是娇气,他在现代从来不是一个娇气的人,能吃得了苦头,但到了曰本中古世代……是真咽不下去啊,谁吃谁知道!
“越年荞麦面”吃完就到了元旦,原野还准备给弥生家拜个年,毕竟现在“租”着人家的房子,人家是房东,开着黑诊所也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怎么也要客气客气,给人家孩子包个红包什么的。
但好在他心里很有数,知道自己不了解这个时代的民俗,先观察了一下情况,旁敲侧击了一下,结果讶然发现,中古世代曰本竟然是初二互相拜年,初一大家什么也不干,就在家里躺着睡大觉,也不开火,就吃冷食,所有人都可以好好休息。
不得不说,古代生活真是慢节奏啊,要搁现代,过年哪能休息一天?
一觉睡到初二,村民们果然开始互相拜年。这倒和后世差不多,都一个劲说吉利话。原野身份在这里,现在又是受到广泛尊敬的“蒙古神医”,包括弥生家、十兵卫家等许多村民都来向他问候新年,要不是他实在不喜欢,还要组织全村村民给他磕几个。
初三拜井,由次九郎主持——他即是荒子前田家的郎党,也是村里的“名人”,也就是强力且有战功的庶民,在某种意义上是下级武士的预备役,是有一定可能转化为荒子前田家家臣的,身份比一般村民的“作人”要高——由他带领全村男性村民祭拜村里的水井,算是感谢它过去一年的付出,同时也希望它在新的一年千万别不出水了。
拜完井后的初四,同样是由次九郎领衔,又带领全村男性村民去祭拜小田井川和伊势山,估计意思差不多,盼着它们今年能多出山货,别减少水流或是发洪水毁了精华田地。
初五祭牛,希望它能卖力干活,无伤无病。
由于日比津村养不起牛,便用泥巴稻草扎了一个,众人祭拜完后,把泥牛抬到村外重新压碎,均匀撒到各家的田里。
初六,祭各方神明妖怪,希望祂们能继续保佑村子,至少别降灾。
等到了初七,这是“人日”,即“照顾养护身体的日子”,全村女性要集体熬一锅“七日七草粥”,一起出村去采摘水芹、鼠曲草、宝盖草、繁缕、荠菜这五种野菜,再配上萝卜、芜菁以及一点点米,熬一大锅菜粥分食,祈愿今年身体健康,无病无灾。
同时,还通过比赛采摘野菜这种方式,挑选出一批细心勤快且手脚麻利的“早乙女”,也就是“秧女”,准备开始育种培秧,为接下来的春耕做准备。
到这时,中古世代的曰本新年就算过完了,日比津村的生活重回正轨,而且远远没有冬日那么悠闲——这会儿还没到小冰河时期,没经过全球大降温的摧残,气候和现代颇有差异。农历元旦一过,梅花早已开过许久,已经算是春天了,草木生发,荒野和山里已经有大量可食用的野菜出现,日比津村全村出动挖第一茬野菜去了。
原野跟着看了两天,又解开一个迷团,终于知道曰本为什么极少出现全国性的农民大起义。
原因很简单,曰本古时候的自然资源太丰富了,丰富到即便被领主拿走80%以上的粮食,农民依旧饿不死,依旧能勉强吊着一口气,和中国那种土地始终处在承载能力极限的情况完全不同。
这里河流众多,丘陵山地占陆地面积超过80%,且四面环海,原本就气候温暖,此时比现代还要温暖,所以春天早早就有一茬接一茬的鲜嫩野菜,蘑菇竹笋之类更是随处可见,采掘不尽;
夏天有丰富的水生植物和贝类,莲子、莲藕、河蚌到处都是,食之不绝;
秋天则满山都是野果坚果,到处都是野柿子、野桃子、野杏子,以及榛子松子毛板栗,就冬天难熬一点,只能缩在村子里减少活动,吃手里攒下的一点粮食,但现代曰本寒季就很短,这会儿比现代还要短,只要略微窝一下冬,又能看到野菜们满山遍野冒出来。
这可能也是曰本原住民阿伊努人为什么没能发展出国家的主要原因:
垂手可得的食物,以及相对温暖的冬季,十分短暂的寒季,让他们根本没有发展农耕的欲望,无法建立有效的食物存储系统,无法形成精细的社会分工。
几千年下来,还是一小群一小群的采摘型渔猎部落,人口根本无法积累,战斗力更是不值一提,有点危险就直接搬家,反正去别的地方也能找吃的,连武备都不需要太重视。
结果,等一批批的朝鲜半岛移民带着中国的农耕技术跨海来到九州岛,凭借农耕文化擅长积累人口的特性,没用一百年就人口大爆炸,又彼此融合,形成所谓的“和族”,开始一步一步向东蚕食阿伊努人的地盘。
将他们从九州岛赶到本岛,从本岛赶过富士山,从富士山又赶进荒芜关东,从荒芜关东再赶进北陆群山,最后连大山都不让他们待了,直接赶进冰天雪地的北海道——原野穿越这会儿,阿伊努人部落正和曰本人在北海道入口处打得不可开交,为反抗曰本人的奴役一波接一波暴动。
最后,等曰本变成一个军_国主义国家,科技也发展到有能力全面开发北海道后,更是变本加厉,把他们关进集中营,扔进矿井,榨干他们最后一滴血,有计划的进行清理灭绝,手段比德国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是阿伊努人没掌握世界舆论霸权,无法长期拍电影卖惨,导致在后世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
到现代,阿伊努人人数估计还有一万左右,做为一个民族,其实已经算是消亡了。
大概,再过上几十年,都不会再有人记得世上还曾过有那么一个可怜的民族。
这也算“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的典型例子了,但也从侧面证明了曰本列岛确实是一块自然资源丰富的宝地,哪怕缺铁缺油,也并不像大多数人想象中那样贫瘠——大量河流、山地出产极其丰富,渔猎资源极佳,还伴有大量贵金属矿藏,绝对能称得上宝地。
至少在农业时代还是相当不错的,哪怕它处在几大板块交接处,有三条大地震带和四条火山带,仍然十分宜居。
原野看着四处采摘野菜的村民,再环望正展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荒野,胡思乱想之中,对曰本的刻板印象有点破碎了。
同时内心也微微警惕,觉得曰本战国时代的战争是“村子斗殴”也未必靠谱,搞不好也是刻板印象,过年放松下来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
居安思危是种美德,未雨绸缪是种智慧,虽然现在情况看起来还不错,但还是要小心,万万不能像阿伊努人一样安乐死了!
还是要继续努力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