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忍着头晕就要起身下来，他问李三妮:“你们学校那个流浪汉还在那儿吗？” “应该还在吧，我回来时还在。”李三妮回答，她把手背在后面。 李东没有心情去琢磨她手里又藏了什么猫腻，只想着赶紧出去把钱找回来。 他走到门口想骑着车去，但是头晕得厉害，就一点点扶着墙往外走。 李安妮见到爸爸出来，连忙询问:“爸，你去哪儿？” “你做你的饭，我去把我的军大衣找回来，里面还有今天收鸡蛋的一千多块钱。” “什么？那您别动了，我去吧，我走得快，水刚烧上，让它先烧着，不用管，您快回去躺着。”之后她又扯着嗓子喊:“李三妮！照顾好爸爸，我出去一下！” “好。”李三妮连忙把钱包放回抽屉，出来懂事地扶着爸爸进屋。 李安妮刚走到巷子口，舅妈就骑着自行车回来了，她问:“安妮要去哪儿？” “舅妈！我去找找那个流浪汉。我爸把钱放那件衣服里了。”安妮回答。 “不用去了，是不是一千零五十六？”舅妈问。 “不知道，我爸说一千多，应该差不多。” “走，跟我回去问问你爸。”说着舅妈就骑车带着李安妮返回了家。 进屋之后跟李东确认过金额，没有错，舅妈说:“我一路找过去，没发现掉在地上的钱，但是看到了那个流浪汉，他还坐在学校门口，看我在地上找东西，就问我是不是刚刚给他捐衣服的家长，我说是，我说我孩子把军大衣拿过来了，还把钱丢了，他就把这个钱给了我。” “一分不差，是这个数，那个流浪汉还挺仗义，看来也是遭了难过来的。”李东说。 “我看着也像，虽然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是看着以前倒像是个文化人，说话也客客气气。”舅妈说。 “对，对，我给他军大衣的时候他还问我的名字，冲我鞠了一躬道谢呢，可有礼貌了。”李三妮附和。 “叮铃铃，叮铃铃”几个人正交谈着，电话铃响了起来，李安妮接起电话，听到妈妈压着声音让爸爸接电话。 “妈妈，爸爸有些不舒服，舅妈过来了。”李安妮将电话给了走了过来的舅妈。 “什么？怎么能这样？姐，你别着急，我这就回家和她舅一起过去！你千万别着急，也没必要跟他们吵吵，先在那儿待着看好孩子，一切等我们过去了再说！” “他舅妈？你姐怎么了？”李东知道出了事，忙询问道。 “珍妮两口子闹矛盾了，没大事，我和她舅这就过去，姐夫你就在家管好你自己和俩孩子就行，别担心。”珍妮舅妈说。 “我没事了，你告诉我珍妮怎么了？”李东迫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珍妮舅妈犹豫了一会儿，想着自己包里带着的硝酸甘油和速效救心丸，就大着胆子告诉了李东:“珍妮流产是因为工作的事情和婆婆拌了嘴，宋琪刚动了手。” 李东已经有些虱子多了不咬的架势，他直起身子问道:“我闺女现在怎么样？” “医生检查了，珍妮除了流产了之外，身体其他地方伤害不严重，就是情绪问题有点大，有轻生念头。”珍妮舅妈说。 “这帮畜生！”李东骂道，他心里已经悔透了，当初就该决绝地让他们两个断了来往，不该任由她嫁过去。 “事情已然这样了，姐夫给我个主意，我好去了之后有个方向。”珍妮舅妈说。 “等珍妮好了，让她回家来，就算活不成，也给我死到自己家里面，别再回畜生窝里任人糟践了。”李东说。 “行，我知道了，那先这样，我就先和她舅过去了，安妮，你跟我出来！”舅妈说完叫了李安妮出屋，交代了她几句，给了她几瓶药就走了。 李三妮再小也已经五年级了，大人们的话她听懂了，她也知道爸爸不能再受刺激，默默回了自己屋，关起门低低哭了起来。李三妮想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遭受这些，如果没有宋琪刚，珍妮姐姐和秋森哥哥在一起，一定会很幸福，也不用受这番遭遇。 很多东西她想不明白，她不明白宋琪刚为什么这么对姐姐，她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会选择嫁给他，她不明白为什么当初爸爸明明不喜欢还是同意了婚事。她很难过，她恨自己那么小，什么都左右不了。 李安妮将面煮好端了进来，她进屋招呼李三妮:“别咧咧了，出来洗把脸吃饭，懂点事，好好陪陪爸爸宽宽他的心。” 李三妮知道小姐姐儿的意思，但还是不满她的语气:“切，你懂点事就成了！” 晚饭，两个孩子陪着李东吃了一些东西。李东平复了之后不再那么头晕了，他去了鸡场，看了看饲料的储存情况，计算着还能支撑几天，在心里筹划起卖鸡的事情。 养鸡这件事，让他觉得他还是比较适合做一份相对自由的工作，养鸡这个工作太拴身子了，尤其是珍妮出嫁之后，他没有去过她的婆家，没有去过她工作的地方，大部分时候都是给春花腾出时间过去的，这才让他对这个女儿有种鞭长莫及的无力感。 李东打定主意，当即着手联系起来。他联系了好几个愿意收购这些鸡的厂家，也分别约出了时间让他们过来现场查看。 接下来的几天，李安妮充当着春花的角色，在家里做饭，洗衣，收拾家务，给李三妮梳头，照顾她上学，日常还帮着李东喂鸡、捡蛋，没有时间再和宝蛋儿一起出去找工作了。 家里陆陆续续来了一些商户，过来查看鸡的情况，准备收购，李东则忙着谈收购事宜。 春花依旧在医院照顾珍妮，珍妮的状况不太好，每天都眼神呆滞，不怎么吃东西，眼见瘦得眼窝深陷，每天就靠输液补充营养。春花骂也骂过了，劝也劝过了，看着珍妮的样子，春花花白的头发又白了一些，脸上的皱纹比之前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