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了一半儿的心,终于落入绝谷,万劫不复。 “何钦杨这小子,真挺牛的,才十九岁吧,弄出这么大一白胖儿子。” 孙耀中语气嘲讽,面带不屑,“有妻有子,还敢沾染我孙家的门楣,够有胆!” 他不敢相信,若是没有查到这些,那狗东西将来会如何伤害耀华,又如何安置他那包办婚姻的原配和儿子。 恨。 恨之欲死。 孙耀华默默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她其实是在学做蛋糕。 本来想法亲自跟何钦杨做个生日蛋糕的。 手上沾了奶油,擦不干净。 她便走向一旁水池,冲水洗手。 “他约我下午出去,说是有件事要和我说。” 昨晚突然约的,孙耀华还暗自期待了一整晚。 现在想想,大概是要说这件事了。 “应该没必要再去见这狗崽子了吧。” 孙耀中的声音已是到了临界点,怒火一触即发。 “见见吧,好聚好散嘛。” 去了说清楚,以后不要再联系,更不要互相纠缠了。 她此刻的心情,说不上好坏,就是有些没来由的失落。 “孙耀华。” 他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这丫头最近就没顺坦过。 “不谈恋爱了不行吗,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的。” 甭管表面如何光鲜,私下的不堪也是没有下限。 “噗嗤——” 孙耀华被他的话逗笑出声,“哥哥,你把自己都骂进去了。” 但孙耀中没笑。 不好笑。 “我也是如此。” 他认真道,甚至再次强调,“耀华,我也不是个好东西。” 内心的阴暗,比之什么安东何钦杨的,只会过之而无不及。 “不,哥哥你很好。” 孙耀华短短时间内惨遭两次无奈分手,此时已是自顾不暇,哪里能察觉他的不对。 只当哥哥是可以依靠的港湾,发泄心里的委屈。 “呜呜,我要封心锁爱了。” 一段时间。 照她这德行,能坚持到离开法国就已是不容易了。 她自己都不信自己能真淡薄情爱,但有人信了。 孙耀中就信了。 是以,回国后发现孙耀华身边此消彼长的“莺莺燕燕”时,他心里的某根弦突然就断了。 扰乱孙耀华的好事儿,成了这两年他做得最多的事情。 也成了孙耀华如今与他最大的矛盾。 她开始思考父母的怀疑是否为真,哥哥莫不是自己不能与爱人厮守,便要来故意整她吧。 但按理说,哥哥不是这样的人啊。 所以,她也有意无意,时不时催他找个女朋友什么的。 事情发展到现在,张志南那颗七巧玲珑心怎会毫无察觉?三人之间,特别是这对儿兄妹,前一秒风和日丽,下一秒雷电交加。 他听着,是自己兄弟问题更大些。 可隐隐觉得不对,哪里不对又说不清楚。 局面僵着,他说啥都不管用了。 恰好有位记者先生看到他们三个,便走过来询问可否为其拍张照片,作为明天的报纸封面。 孙耀中这才僵硬着点了头。 见状,孙耀华也极有眼色,稍稍靠边让开位置。 照片拍得很快,记者感谢后就要离开,却被孙耀中叫住。 “麻烦,请问可以为我和她再照一张照片吗?” 他指了指孙耀华,“这张是私人的,我可以支付您相应费用。” 记者先生怎会不同意,“孙队副客气了,只是拍张照片而已,举手之劳,您和这位小姐站好吧,我要拍了。” 孙耀中走过去,与孙耀华并排而立。 “耀华,别生气了,哥哥下个月就又有任务要离开了,和哥哥拍张照片吧,以后或许好久才能再见了。” “嗯。” 耀华闷闷得应了。 她也不是故意要和他生气,就是他自己欠,自找的。 但听他说要走,心就软了,乖乖站好,还找了个背景齐整的地方。 “一,二,三,好——” 灰白色的照片被定格,时光却一去不回,不曾停下。 孙耀华辞职了。 王守权这次不敢不放。 他那天虽然在跳舞,可也看到了孙耀华身边围着的几位男士。 那位被校长高调夸赞的飞行员,原来是孙秘书的亲哥。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麻利儿地就批了她的辞职申请,又装着不经意问道,“小孙以后要咋哪儿高就啊?” 在哪儿高就? 孙耀华坐在大卡车里,正被颠簸得想死。 “小高,咱这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她的屁股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存在了,死死扶住耳侧的凹槽,才能不至于在下一个大坑中脸贴着摔到车玻璃上。 小高一直都开这条线的,只是前不久日本缺大德发疯炸了路,导致路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 他还得一直看着,小心掉进坑里出不来。 “委屈华老板了,还得再开半小时。” 其实已经不远了,但路不好走,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