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机典礼结束后,一行人就被请到了延东路的大饭店,先吃饭。 饭后,还有特地为飞行员们举办的放松舞会。 “孙,耀华?” 孙耀华转头,见来人是刚才和孙耀中一起接受颁礼的其中之一,而孙耀中和另一个落后几步,正极速往这个方向移动。 “对,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是作为王守权的翻译秘书来的,但那个老色鬼早就带着个姑娘去跳舞了。 油腻又轻佻,手脚还不老实,看得她很想去把那狗男人的猪蹄子从人姑娘的腰上扒下来。 但不行。 她的辞职信还压在他那儿呢。 这工作,她真是再坚持不了一点儿了。 日常被上司骚扰也就罢了,还要硬着头皮看他们这些酒囊饭袋尸位素餐,大发国难财。 财政部财政部,油水多得随便一个人身上砍下来些年末的贿赂,都够寻常人家过个三五年吃饱饭的好光景了。 她一人之力实在微末,看不顺眼也不能使性子一锅端了。 这里面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南京政府究竟为何落败得这样快,又为何最终被“挤下桌”,狼狈逃窜至小岛。 全是因为上下沆瀣一气地烂。 上面的敛财,中间的贪财,底下的昧财。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失败不无道理。 就好比今日的募捐,零零总总,这扣一折,那挤出一成的,能真正留到购买飞机交钱那一日的,可能不足六成。 这还是她保守估计,仁慈心作祟。 当初回国时是如何踌躇满志,现在就如何垂头丧气。 接受了现代思想,从小就将反腐倡廉牢牢记在心里的五好青年,怎么可能与他们这些官僚阶级共沉沦嘛。 这条路,终究不适合她。 可她又适合哪条路呢? 目前还是一片晦暗,前路不可探呐! 所以,可想而知她此时坐在这里的郁闷。 如此郁郁不快之时,被一位英俊挺拔的年轻男人叫住,又刚好才看过他的高空炫技,孙耀华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再装一装的。 “哦,没有事,”来者比她慌乱些,“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刘豫新,豫是河南的那个豫,新是新青年的新,我是你哥的——” “普通战友。” 孙耀中终于赶来,一把隔开两人,留出安全距离,不大爽快地看着刘豫新,转头对孙耀华道,“就一普通战友,不必记住他的名字哈。” 孙耀华捂嘴偷笑,看他们幼稚拌嘴,还挺有趣。 “那记我吧妹妹,我是你哥最好的朋友,我叫张志南,你也可以叫我志南哥哥。” 他可不像刘豫新一样,叽叽歪歪半天到不了正题。 兵贵神速,得把握住战机啊。 zhinan?哪俩字儿啊。 指南,直男? 这名字……挺好…… “直男哥哥好。” 她真叫了,还挺甜。 孙耀中更不爽了,“孙耀华,哥有没有和你说过别乱叫人哥哥,你有我当你哥,家里还有大哥二哥,你哥哥太多了,别叫他们哦。” 被孙耀中“哥”来“哥”去的拐弯儿,孙耀华真是被无语住了。 那他战友,她总不能直呼其名吧。 “切,小心眼儿啊孙耀中,”张志南其实就是和妹妹开个玩笑,大美女光是站这儿就赏心悦目,不说一定要有啥了,就是说说话也挺开心的。 瞅瞅妹妹多会做人,一声哥哥叫得他是通体舒畅,连孙耀中这小子的缺德毛病都愣是看顺眼了。 还美滋滋地跟他继续玩闹,“大不了,我下次将我七大姑八大姨家的闺秀千金也介绍给你认识嘛,那可个个都盘靓条顺……” “免了哈,”孙耀中敬谢不敏,“我没你那么需要。” 他就没找女朋友的打算。 “完了孙耀中,你完了,你不会真是喜欢我吧,”张志南佯装恐惧,抱臂自挡,“不行的,兄弟我沾不了一点儿男色,你就是再天仙都没用的。” 孙耀中这家伙,长得有那么几分妖孽女相,张志南一直不大清楚为什么,以前稀里糊涂之间,还真有几时担忧他不会是什么女扮男装替父从军的花木兰啥的。 可相处久了,他有多爷们儿大家也是有目共睹,更别提一个澡堂子洗了几百上千次澡了。 也就渐渐消了这怀疑。 而如今看了他这一天同生的胞妹,才晓得他为啥长这模样了。 男生女相,女生男相。 比起他的妖孽感来说,孙耀华的“少年感”比她哥多。 但女子就是女子,眉眼流转之间的风情勾魂是天赋异禀的。 孙耀中再妖孽,眼睛是偏“死鱼眼”的,他气质过于冷清,眼里也不含情。 可孙耀华不一样,她或许是日子过得好,没有遇到过挫折,神采飞扬间都叫人欢喜沉溺。没看旁边说了一句以后就成哑巴了的刘豫新吗,都快把他迷成傻子了。 又或许是出生到现在,人人都爱她,即便偶有低谷,也总有人站在她身旁,陪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