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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对象。”顾毅刃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周身压迫感极强,唬的方科长往后连退了两步。
他结结巴巴地说:“可是、可是??”他指着肖大哥说:“是他给我介绍的啊。”
肖大哥都要给他跪下了,忙摆手说:“您眼神也太不好了。我要给你介绍的是我妹妹肖婷婷,不是这位女同志。我妹妹在后面,你快过来吧!”
“啊?”方科长在顾毅刃把他扔出大杂院之前撒腿就跑,嘴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怎么还主动招惹上了。”
苏柳荷一声不吭,乖乖站在顾刃身边。
顾毅刃低下头,大手在她背后揉了一下,隔着棉袄也能感受到他无处发泄的占有欲。
苏柳荷还以为她的小白菜委屈了,不顾院子里的八卦,赶紧拉着他往屋里走。
顾毅刃被她牵着进屋,俩人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关门。敞开着门进到卧室里,顾毅刃眼神深邃地盯着苏柳荷说:“你怎么不解释?”
苏柳荷内心还在笑,揉了揉顾毅刃坚韧的脸,捧在掌心里说:“他说话跟机关枪似得,我哪里插得上话。我还以为你能把他给绞了。就是你对付黄毛的那一招。”
见她还有心情说笑,差点打翻醋坛子的顾毅刃双手盖在她的小手上,附身在她嘴上啄了一下,委屈地说:“这种时候插不上话你也要解释。”
苏柳荷笑着说:“知道啦,再不会啦。”
顾毅刃又委屈地说:“你长得那么好看,还让你当话剧演员呢。”
苏柳荷说:“不去不去,我要当设计师呢。”
顾毅刃松开手,拇指按在苏柳荷的唇上流连摩挲。这两天亲得太过火,哪怕有格外注意,也不免有些肿。
明眼人如刘燕一看就知道他们做过什么,这个认知让顾毅刃的占有欲微微得到缓解。他低下头蹭了蹭苏柳荷的脸颊说:“今天是他的错,我没吃醋。犯不着跟瞎子吃醋。”
这话说得就有点酸唧唧。
苏柳荷不戳破,垫着脚搂着他的脖颈亲了上去。对她千依百顺的小白菜委屈了那怎么行,必须安慰到位。
成功蒙到亲吻的顾刃,耐着性子打开她的唇,一点点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他的攻势让苏柳荷很快搂不住他,最后被抱在小床上,亲了又亲。
窗户外面有方科长端着架子对肖婷婷挑挑剔剔的声音,他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一会儿说肖婷婷眉眼不够决然,演不来革命角色。一会儿说她走路外八字,生了个孩子保管成青蛙。
肖婷婷忍着屈辱被他挑挑拣拣,眼神不断看向苏柳荷的小屋。
肖大哥见方科长如此不尊重人,见到漂亮女同志前后两张嘴脸,已经有些不喜。
奈何这是他妹妹能接触到的最好的人选,他媳妇已经在妇女医院里等待临盆,生下孩子后他们家里只会更多矛盾。
趁着方科长低头喝水的功夫,肖大哥低声在肖婷婷耳边劝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瞧他要不要跟你继续接触,你先哄着他。结婚以后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肖婷婷是个心高气傲的人,相亲排在第二,能进美女如云的话剧院证明自己排第一。接连相亲失败已经让她对婚姻没太多想法,这话又不能说出来。
张小山蹲在门口唱着不土不洋的调子:“假凤凰落在山坡上,一心想要攀高枝呀~咿~呀~”
肖婷婷气不过,却不敢跟上次一样冲动。不光毁了相亲还坏了名声。她忍辱负重地邀请方科长到肖大哥屋里说话,想着他要是拒绝了,她也就放弃了。
没想到方科长竟答应下来,让她喜出望外。
苏柳荷的小屋里。
“别闹了。”她受不住笑出来,身上痒痒肉好多,抽出顾毅刃的手放在自己小肚子上。
她枕在顾毅刃的臂弯里,笑声落在顾毅刃的唇上,他居高临下惩罚似得咬了咬她的唇:“还有心情笑。”
苏柳荷捂着嘴,不满地说:“说好了不要再叨我。”
打小就是狼崽子的顾毅刃不觉得这不对,摩挲着唇瓣暂时不咬了。
俩人亲热完,外面有肖婷婷的嚎啕大哭。苏柳荷心里不是滋味,怎么说呢,自己甜蜜了也想别人甜蜜,成天这么糟心太影响恋爱心情。
顾毅刃的指腹还在有力地揉她的唇,苏柳荷忿忿地咬上一口说:“肿了,还揉。”
顾毅刃掩住烦躁,站起来一板一眼地将风纪扣顶着喉结系上。
苏柳荷说:“怎么了?不勒得慌?”
顾毅刃说:“这是我的紧箍咒,以后你就知道了。”他站在卧室门口,向外看过去低声说:“那边要是找茬,你告诉我。”
苏柳荷笑嘻嘻地说:“你要绞了?”
顾毅刃笑了笑说:“绞了。’
俩人一起在小屋里说会话,顾毅刃帮她把屋子里外收拾一顿,看样子没那么醋了。他提着水桶说:“那我先回去了,六点销假。”
苏柳荷明天还要值班,站在门槛上恋恋不舍地盯着他。漂亮的杏眼里满是不舍。
“对啦,你等等。”苏柳荷进屋把织好的灰毛衣给他:“新年礼物。”
顾毅刃麻利套在身上,线是苏柳荷精挑细选的、款式是大方简约的:“正好,很舒服。”
苏柳荷满意地围着他转上一圈,嘟囔着说:“不愧是大卫呀。”
顾毅刃不明所以:“什么大卫?”
苏柳荷笑而不语,拍了下他的屁股说:“滚吧,明天记得接我下班去你家。”
顾毅刃抓着不老实的小手亲了亲掌心,看着手腕上的棕带手表说:“戴好它,记得想我。”
啊,这恋爱的酸臭味呀。
嘿嘿。
顾毅刃走后,她在屋里坐了会儿,金豆儿跑过来分享自己过年得到的姜糖。苏柳荷把宋姑娘家给的蜂蜜和宋大叔的糯米粑粑分给她。
金豆儿死活不要,应该是刘燕教育她不要老拿花仙子的东西。苏柳荷硬塞给她,佯装生气:“你要是不要,花仙子就要飞走啦。”
金豆儿一下抱住她的腿:“求求花仙子不要飞走,其实我是喜欢蜂蜜哒。”
苏柳荷摸着她的头顶说:“那以后给你什么你别拒绝。学校老师应该教过你不要浪费粮食,我的吃不完给你分享是应该的呀。”
金豆儿想了想,摸着自己的天灵盖说:“对,花仙子说的对。这次我的数学考了十八分,老师还让我分享我的进步秘籍给同学们呢。我想分享就是无私大爱!”
苏柳荷:...老师是咬着牙根儿说的吧。
她悄悄问金豆儿:“肖婷婷家怎么样?”
苏柳荷听顾毅刃的话,关门做自己的事,不是怕肖婷婷,是怕自己身上的恋爱酸臭味把肖婷婷熏着让她走火入魔。
金豆儿人小鬼大,趴在苏柳荷耳朵边说:“那个叔叔油腔滑调不是好人选。园丁哥哥哪哪都好,要选就选园丁哥哥呀。”
“行,我保证选园丁哥哥。”苏柳荷笑着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金豆儿轻轻扯着苏柳荷的耳朵,贴上去说:“话剧院没有棉二厂好!”
苏柳荷乐得不行,搂着她亲了亲脸蛋说:“你别操心啦,我还会在棉二厂干,不会去话剧院。”
听到外面刘燕叫金豆儿回去洗脚,把她牵到门外。
刘燕过来见着金豆儿又抱着东西,不好意思地说:“你瞧你又给这么些东西,这些一时半会坏不了,你自己留着慢慢吃嘛。”
苏柳荷早在小塘村吃下不少,笑着摸着肚子说:“吃了吃了,全在这里。你们拿回去吧,喝蜂蜜能提高免疫力,没事给金豆儿冲点,别用开水啊。”
“行。”刘燕也是体面人,知道苏柳荷照顾她们娘俩,拿着东西大大方方地回家了。街坊往来,也不在乎一时。
肖婷婷坐在门口抹着眼泪,她在屋里被方科长拒绝也就算了,方科长还想要她帮忙穿针引线介绍苏柳荷给他认识。
肖婷婷实在受不了把方科长请走了,晚饭也没留。临走前方科长觉得肖婷婷家太没礼数,还说要跟介绍人好好说道。
肖婷婷内心麻木了,她觉得男人也就那样。见着漂亮的就往上扑。若是苏柳荷没来,她也算红树巷一枝花,苏柳荷来了,一枝花的美名被拱手让人了。
关键苏柳荷还有好工作,在棉二厂经常能帮左邻右舍地弄点好东西回来,没人说她不好的。
肖婷婷望着拎水壶过来的苏柳荷,转身进屋也拿水壶出来。排在苏柳荷身后接水。
苏柳荷还以为她能把自己塞进去,风平浪静地回到屋里,偷偷从小窗户里看,并没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她放下心来,烧好水灌上热水袋扔被窝里以后,被窝里趴着继续画假领子。
画到一半,四仰八叉地躺在小床上幽幽地叹口气。哎,热水袋虽然好,没有顾毅刃暖被窝,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大年初二,值班日。
苏柳荷没工夫给自己织毛衣,用剩下的灰线钩了条洋气的披肩。
披肩锁边用编蕾丝的手法制作的,在大家简约朴素置装理念中,开辟条繁复华丽的路线。灰线又让繁复华丽的披肩多了丝低调色彩,配着她盘在脑后的雅致发型,让整个人越发俏雅。
苏柳荷有了对象精神头都不一样了,走着上班,到了销售部小脸喜气洋洋的。
她把山里干货分成几个小包,给胡芳芳等同事还有吴组长都带了一份。
吴组长见她眼前一亮,讨好地说:“要是再有双红皮鞋就更带劲了。”
苏柳荷呵呵笑了笑,脚指头悄悄在厚实的棉鞋里拱了拱:“红皮鞋先算了,我不能因为臭美弄坏身子骨呀。”
“oh,no!女士,您是否听过优雅永不过时”这句话?”
柜台里检查棉布花式的设计师乔治翘着莲花指走出来,站在苏柳荷面前上下打量着。
苏柳荷唇角抽动,淡定地说:“先生,你是否听过“寒从足下生‘这句话呢?“
吴组长见他们要掐起来,赶紧过来笑着介绍说:“乔先生啊,你要找的苏同志就是她。”
转而跟苏柳荷说:“这位是咱们厂从港城请回来的著名设计师乔治同志,他一个劲儿夸咱们厂的新领子好看呢。”
港城设计师?
苏柳荷想到八十年代的喇叭裤紧身裤,咳了一声没说话。
乔治却走过来,伸出手说:“你好,我姓乔名治,来自港城珞先生的服装公司。原来那些假领子出自你手,听说你要做画册,已经做好了吗?”
苏柳荷伸出小手跟他简单握了握说:“王姐叫我画的,你跟她一组?”
乔治嗤笑一声说:“当然,要不她能跟我说你有画册?”
既然是一组的便不存在竞争,苏柳荷和乔治到会谈室里,把画册给他看。
在乔治看画册的同时,苏柳荷静悄悄地打量着他。
这人举手投足说不上来的妖娆,长得国字大方脸,穿衣打扮有几分品味,至少没有穿着大脚喇叭裤过来跟她谈论时尚。
苏柳荷的设计理念是别具一格。在主流市场里打造自我风格,适当的添加流行元素,绝大数的首饰款式都是经典别致款。
服装上自然也是这个道理,假领子设计精巧,充满时代所没有的奇思妙想,让乔治翻开画册后就再也没抬起头。
俗话说得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过来前乔治以为那几款假领子设计是经过王春风的把关,现在看来苏柳荷是个成熟的设计师,就是不知道好好的设计师不当,为什么要在这里站柜台。
行业内从去年底开始对设计人才哄抢,棉二厂算是不拘一格从港市凭请他过来,让其他厂家打开了一条新的人才之路。
然而好的设计师不光要有自己的设计感,还能把好的产品让大众们接受使用。已经有不少设计师做的花里胡哨的服装扑街了,乔治挣着高薪,说实在话,还是需要有个得力助手在身边。
要从港市请,厂里领导没看到他的投资回报前是不会再往外掏钱。乔治正发愁,苏柳荷就撞进他的视线里。
“做你的助手?“
刚拿了几个月销售员工资,苏柳荷被他的提议吸引。但想来想去还是拒绝了。
原因无他,设计作品的归属权恐怕会有问题。
“你比我想的聪明。”乔治翘着莲花指,不舍地将图册放在一边说:“但是有我带你跟好入行。
苏柳荷知道这是他的让步了,还是摇头说:“不着急,内地设计师总有出头的一天。”
“你这话说的。”乔治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居然欣赏的笑容一闪而过,招呼她说:“那边成衣柜台有我的作品,已经开始生产,你可以去看看。我让你做我助手的事情你也可以先考虑。”
苏柳荷答应会考虑,送乔治出门。
胡芳芳在柜台里擦着玻璃,跟苏柳荷说:“那边最长的队伍就是他设计的,你要看就看。待会我得提前两小时下班。”
“行。”苏柳荷走到隔壁柜台对面,有塑料模特套着乔治的设计服装。跟乔治的妖娆外形不同,他做的成衣面料优质、偏商务类型,有种新中式服装的感觉。
苏柳荷打开衣领看里面的剪裁走线,确实有水平。
下午上班,只有自己守柜台。亲眼看着做好的成衣一套接一套的销售出去。
不过大多都是男士服装,女士服装基本卖不动。苏柳荷一眼看出其中原因,简约大方的款式固然好,但扛不住自己做针线活的女同胞们的慧眼。
高昂的价格让她们望而却步,于是按照样式自己找老裁缝做。这种流水线商品很容易复制,除非是有职务在身的女性,如王春凤大姐她们会对面料和剪裁有讲究,一般做的差不多图个新鲜时髦也够了。
乔治要做的就是把大众化的女装增添商业设计感,具有独特魅力,让她们复制不来。一般要从领口、袖口、纽扣和口袋入手。显然乔治选择的是领口。
苏柳荷想好这一点,更加确定不能给他当助手。她哪怕做兼职设计师也比在别人手下设计强。
设计师都有自己的性子,她不服别人的设计比她强。更何况她多了年代的优势,闭眼睛都能掌握几十年后的流行元素。
苏柳荷以为乔治会过两天再来找她,没想到快要下班时,乔治已经背着鳄鱼皮的双肩包等着她。
“苏柳荷女士,对于我的提议考虑的怎么样?”
乔治跟苏柳荷再次在会谈室坐下,他唰唰唰几笔写下做他助手的薪资待遇,递给苏柳荷说:“要是没考虑好,可以看看这个。”
苏柳荷看到上面写着助理设计师岗位工资是五十元每月,包吃包住。比她现在的工资高出一倍。
苏柳荷笑了下,甜甜地说:“乔治同志,我想你误会了。我的目标并不是当你的助理。工资可以给我低一点,但是我要做设计师。兼任或者全职都可以,但我不会把自己的设计成果拱手让人。”
乔治不耐烦地往门外看去,外面购买商品的人们格外喧闹,他昂着下巴往外面说:“对面有个面馆那边现在人不多,咱们过去说?”
苏柳荷也觉得在门口晃来晃去的吴组长麻烦,她看眼手表,到了下班时间于是答应了。
她跟另外柜台上的同事说了声,要是顾刃来接她让他上对面找去。
“你结婚了?”乔治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说:“婚姻能抹杀一切灵感。”
苏柳荷说:“恋爱却让人灵感迸发。”
乔治跟他们俩人要了汽水,有些难受地说:“要是有红茶就好了。”
苏柳荷说:“内地不会一直这样。”
乔治抬头看着她笑了:“你很爱你的祖国啊。”
苏柳荷也笑了:“难道你不是?”
乔治拿纸巾仔细擦拭着瓶口,点头说:“当然是,虽然我是港人,你们这里对我来说整体落后三十年,不过我们港人都有工作觉悟。既然接受这项工作一定会做好,不会因为水土不服胡乱设计产品,浪费厂里资源。”
苏柳荷听出他的优越感,笑嘻嘻地用粤语说了句:“细佬,好串窝你(弟弟,好拽啊你)。”
乔治拿着纸巾的手顿了下,忽然冒了句:“啥?!”
“啥?”
港人会说海蛎子味的“啥”?
一个字把苏柳荷的唇角压了下去,她倏地站起来抡着汽水瓶指着他:“不许动!缴枪不杀!”
乔治吓得花容失色,站起来跺着脚说:“枪?哪里有枪?”
苏柳荷嗤笑着说:“我见你也是个没‘枪‘的。你快点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港人?“
乔治捂着心口说:“唉呀妈呀,我咋一下就暴露了呢。”
他用手做扇子扇着脸颊,跑到苏柳荷身边亲亲蜜蜜地坐下来说:“我的好姐姐,咱有话好好说!”
苏柳荷拿汽水瓶比着他:“赶紧交代!我告诉你,我对象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你摁死,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乔治,应该说叫孙乔治,不得已把秘密说了出来:“我二十一岁前在山省长大的,后来举家逃难到港市...也就在港市待了两年...”
苏柳荷记得八九十年代港人在内地的“荣耀”,怒道:“你在港市待两年敢冒充港人?你就是过水的大闸蟹专门挣黑心钱啊。”
“我也没(四声)说要把我供起来。”孙乔治一个劲儿让她小点声,这边还有下班过来吃面条的职工呢。
苏柳荷问:“那珞氏服装公司跟你什么关系?”
孙乔治说:“瞎,那是我姨夫开的公司,我跟我妈就是为了投奔他的。可我姨夫容不下我,听说这边请设计师就把我海夸一顿踹了回来。”
苏柳荷说:“那厂领导知道吗?”
孙乔治说:“我也没(四声)瞒着啊。王春风还帮我从老家带了煎饼大葱呢。你知道不,我家大葱能比你高。”
行吧,苏柳荷明白了应该是王春风看中孙乔治的设计,知道厂里要港人设计师,顺水推舟把他弄来了。
孙乔治还是希望在其他同事面前有点面子,摇着苏柳荷的胳膊说:“好姐姐,你别到处跟我说啊。也别叫我大名,叫我George啊。
他抓着苏柳荷的胳膊不撒手,没见到他背后有个男人大步流星地过来,伸手抓着他的胳膊往后拧过去:“跟谁动手动脚的?”
“哎哟,疼疼疼!”孙乔治脸上突显扭曲:“要断了啊!”
“顾毅刃。”苏柳荷站起来按住他的手说:“别动手,我俩说话呢。”
“哎哟哎哟疼死了!”孙乔治弓着腰从胳膊下面见到男人精悍的腰身和工的胸肌,再往上那张脸俊美无比,就是散发着一股陈年老醋的味道。
顾毅刃松开手,坐在他们对面,看着孙乔治和苏柳荷挨着坐,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孙乔治见到大帅哥,还是军哥哥,根本不在乎被拧了胳膊。揉着胳膊又把刚才的架子端起来说:“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啊?我叫乔治来自港市,是棉二厂的设计师。”
他想要跟顾毅刃握手,伸出手说:“你好,军哥哥。”
苏柳荷见顾毅刃脸黑的可怕,明白在他的世界里恐怕除了男欢女爱没有其他成色。
苏柳荷把孙乔治扒拉到一边,坐到顾毅刃身边凑在耳边说:“我跟他没什么就是同事。你放心,他不喜欢我这样的。”反而你这样的怪叫他动心的...
顾毅刃面不改色地拿起苏柳荷的汽水饮了一口,半笑不笑地说:“港人的品味想必跟内地有所不同。”
孙乔治眼珠子在顾毅刃脸上转个圈儿,然后在他身上火速扫过,再一抬头,发觉顾毅刃冷冰冰地盯着他。
他看男人从没被别人发现过,就怕被人知道后抓到精神病院做电击。他咽了咽吐沫,面对天菜克制自己的目光,回答道:“我喜欢壮实点的。”
苏柳荷一副“你看吧”的表情瞧着顾毅刃,顾毅刃果真愣了下,因为苏柳荷跟“壮实”一点边都不挨。
知道顾毅刃误会他们俩了,孙乔治假模假样地拿出苏柳荷的画册给他看:“军哥??”
顾毅刃冷声道:“好好说话。”
孙乔治说:“大兵哥哥。
苏柳荷闭了闭眼,觉得他真是有大病。
孙乔治腼腆笑着说:“你瞧你女朋友的设计多巧妙啊,咱们单位就需要这样的人才,我正在跟她商量要把她推荐成设计师呢。”
顾毅刃诧异地看向苏柳荷,他知道她做出来的东西的确与众不同,没想到这般受欢迎。
苏柳荷见顾毅刃一页页翻着画册,抬头用目光询问孙乔治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孙乔治眼神不断往顾毅刃身上瞄,不用说苏柳荷也明白了,这是又想拱她的小白菜啊。
“免谈。”苏柳荷冷飕飕地说:“要我奉献灵魂获得工作,做梦吧!”
顾毅刃以为孙乔治看上的是苏柳荷,呵地笑了声,眼睛里的孙乔治已经葬在维多利亚港了。
苏柳荷知道顾毅刃误会了,按着顾毅刃的胳膊说:“我跟他清清楚楚的。”
顾毅刃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说:“是他跟你不清不楚,我明白。”
苏柳荷气笑了:“什么跟什么呀,走吧,我回去慢慢跟你说,你别冲动。”
顾毅刃挺能克制自己的一个人,能感受到其中有了他不能理解的误会。
孙乔治痴痴地看着他,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男人味,被他的荷尔蒙折服。
苏柳荷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孙乔治恋恋不舍地看着她哄着顾毅刃离开面馆。
他们从他旁边的窗户边走过,顾毅刃高大的身影将苏柳荷完全遮挡,孙乔治啧啧两声嘀咕:“小细腰别折床上咯。”
苏柳荷回家的路上暗示了孙乔治的取向问题,她以前有过这方面的朋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顾毅刃路上沉默不语,苏柳荷以为这事翻篇了,谁知道方科长卷着几张话剧院的宣传海报站在大杂院门口。
“苏柳荷同志,你可算来了。”
方科长跟苏柳荷说话,与跟肖婷婷判若两人。他殷切地望着苏柳荷,又对顾毅刃点点头说:“就为了你,我连饭都没吃上。”
苏柳荷瞥他一眼,无情的小嘴在顾毅刃阴恻恻的目光下格外冷酷:“咱俩一点关系没有连朋友都算不上,可别为了我,我受不起。麻烦让让,我跟我对象要回家了。”
顾毅刃被苏柳荷拽着绕过方科长往大杂院里带,刚进去就见着肖婷婷叉着腰站在当院里,怒视着她。
方科长追在后面说:“诶诶,我给你介绍一份好工作。市话剧院演员,一个月四十五!每年份多加十元,还有额外演出费和餐旅费,有老师专门教你怎么演出!”
苏柳荷推着顾毅刃进小屋,自己堵在门口说:“哪凉快上哪去,我在乎你那点工资吗?别再来找我,你要是有心意找演员,我们院里肖婷婷同志就很合适,她有热情、有腔调、有毅力,你找她去!”
肖婷婷还想跟苏柳荷掐架,在她心里这是苏柳荷第二次破坏她相亲。
然而听到苏柳荷这话,没来由地心酸起来。心酸之余还有些触动,要是她恐怕做不到给情敌争取工作。
方科长为难地看着苏柳荷关上门进到小屋里,他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然后看到肖婷婷纤细的身条和期盼的眼神,实在没办法。
上次他已经把人里里外外批评了一顿,她还对话剧工作抱有热情,那不如就让她试试。
“半年实习,看你表演技能和舞台表现力合不合格。合格就从小角色开始,不合格你就打哪来上哪去??”
肖婷婷迫不及待地说:“我同意!”
方科长无奈地说:“不要同意太早,给你的工资并不高。我们剧院资金紧张,最近有不少新剧要上,舞台布置、演员学习、观众宣传都要钱,所以你过去实习的半年时间是不给你发工资的。不过我可以给你申请个月票费,一个月三元五角。”
“我没问题!”肖婷婷咬着牙说:“半年就半年。”
苏柳荷不知道因为她推脱的几句话,方科长竟真愿意给肖婷婷机会,而肖婷婷也把握住机会敲定了实习时间。
苏柳荷在卧室里背着手站着,低着头晃来晃去,像个犯错的小孩:“适当吃醋能帮助恋爱发酵,吃醋太多伤心伤感情噢。”
顾毅刃知道今天这事跟她没关系,谁让苏柳荷天生有本事让别人把目光都注视着她。
这让他骄傲,也让他认为他的宝贝被人窥探着。装的再好也是野性难驯,他掩住眼底的幽深,蹭嗅在苏柳荷的颈肩,让苏柳荷误以为他在撒娇。
苏柳荷被他蹭的痒痒,缩着脖子说:“好了,我换衣服咱们就去你家,再晚就耽误晚饭了。”
顾毅刃坐在床边,看着背对着自己赤果地脱下工作服的小女人,丝绸做的珍珠色衬衫与她的美颈香肩相得益彰,挽起来的发型没有动,而是插上一支紫檀木的钗子。
下面穿着灰色西装裤,把细腰长腿衬托的更加出众。脚上的棉鞋也换成黑坡跟皮鞋,也不在说“寒从足下生”的话,小洋楼的供暖听说在家都要穿短袖呢。
顾毅刃欣赏着美人更衣,在她后颈亲了下,先一步出门热车。
走出门,见到肖婷婷靠着院墙站着,应该是得到方科长的指点,突击练形态。
只是她的头发也跟苏柳荷一样在后面盘起,远看过去有六七分相似。
紧接着顾毅刃打消这个想法,苏柳荷穿着呢子大衣裹着披肩跑出来,眼波流动,光是瞄他一眼,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在全世界都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替代她的,她就是她。
到达大院小洋楼,站在门口就能闻到里面的饭菜香味。
顾孝文哆哆嗦嗦地在院子里迎他们,嘴上还说着:“新年好啊,弟弟弟妹,你们这趟可算遭罪了。快进来吧,咱妈咱爸刚把饺子包好,砂锅里的莲藕筒子骨汤也煨了一天。”
顾毅刃与他擦肩而过时,重重地拍了拍顾孝文的肩膀,顾孝文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再看到二人亲密地距离,唇角一下咧得老大。
苏柳荷还在跟顾重甲和佟虹雁拜年呢,顾孝文在后面跟他们挤眉弄眼,喜得佟虹雁当场叫老保姆把她年轻时候的翡翠镯子拿来,非要给苏柳荷戴上。
苏柳荷看到一抹帝王绿,咽了咽吐沫说:“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顾孝文也在边上劝说她收下:“上次给你的衣服其实不是给儿媳妇的。为了让你收下才那样说。这对玉镯才是单传给儿媳妇的,你快收下吧。”
苏柳荷看这次过来跟上次截然不同的感觉,顾家双亲和顾孝文对她更热乎了些,脑袋瓜子里马上想明白原因,小脸一下红了。
原来前几次过来人家都知道他们不是一对。表现的礼貌亲热也是看出来顾毅刃想要追求她。还送了那些礼物,不过是在帮忙撮合。
佟虹雁趁她羞臊的功夫,把翡翠镯子顺利套在她手上,还把顾毅刃撵到厨房干活:“你爸一个人忙不过来,你们都去帮忙。”
见苏柳荷也想过去,佟虹雁亲热地挽着苏柳荷的胳膊说:“好闺女你可别下厨,油烟子可伤女人皮肤呢。来,我还有好多礼物给你备着呢。今天大年初二,是个成双对的好日子,我当你第一次上门,你瞧我的态度还端正吗?”
“您别笑话我了,要是对象的妈妈都像您一样开明热情,那就不会出现被棒打鸳鸯的情侣了。”
苏柳荷红着脸小声说:“您也别破费,上次给的礼物就很贵重,我不能再收了。”
佟虹雁佯装生气,推开地下室的门说:“好歹我也是在名利场混过的人,你也太小瞧我了。一对翡翠镯子就让你受不住了,你看这上下两层的藏宝,难道让我传给别的女人继承?”
佟虹雁太了解顾家父子的感情,就跟狼狗一样,叼住了这辈子都不会松口。炙热、执着和宠爱,一天比一天更甚。
苏柳荷下到地下室里,看着琳琅满目的首饰和秀美的衣物,眼珠子都不敢眨一下,好像是在做梦。
“天啊...这么多。”
许多国外流行的品牌元素还有世家传承系列的珠宝应有尽有,里面居然还有一顶凤冠。
佟虹雁让她慢慢看,在后面一一介绍它们的来历。
苏柳荷这才知道原来佟虹雁祖上是书香世家,许多家传珍品是从明清一直保存到现在。
也多亏有顾司令镇守在她身边,否则她和这些珍品都会在劫难逃。
苏柳荷又被佟虹雁带到地下二层,这里没有珠宝首饰的富贵逼人,倒有成箱的字画和瓷器摆在古董架上。
佟虹雁笑盈盈地说:“我们虽然是书香门第,祖上也当过大官,撑场面的物件也不比别人少。这里大部分是佟家祖辈家产,还有一些是顾家的。头几年有人要烧砸,知道我喜欢他爸就让人保留下来。现在看来也是对的,至少能留给你们。”
苏柳荷被两层明晃晃的财富震慑在原地,后知后觉地记起这本年代文里佟虹雁病逝后,在报纸上一角似乎有过她把所有财产捐献给国家的新闻。
当时并不觉得有多震撼,现在看到了,也明白为什么报纸会特意提上这么一句。真是一个字儿都不多余。
佟虹雁知道苏柳荷不是贪图金钱的人,从她婉转拒绝顾毅刃的表白就知道。
顾孝文当时给她说了这件事,急得她都上火。这么好的姑娘要是错过了上哪再找去,而且对顾家而言,苏柳荷就是恩人啊。
她儿子愿意以身相许,她乐得成全。
外面餐桌上已经摆上饭菜,苏柳荷坐在餐桌边还是懵逼的。
饭桌上,没人打听她跟顾毅刃的感情事,让苏柳荷松了口气。顾重甲跟顾毅刃聊了聊军校的事,苏柳荷有些听不明白。
顾孝文坐在她对面,跟她说:“我弟上次立功,应该会上重点培养名单。一毕业就到基层锻炼,组织会重新启动政审。你知道的,上次抓到不少老虎,最近几年新入营队的会比较严格。”
苏柳荷说:“难道不是毕业到基层当副连长吗?我听说军校生都这样。”
顾孝文手:“那算个什么啊。我弟有一等功在身上,上了中央重点培养名单,毕业就是副营干部,你根本不需要等,随时都能去随军。
苏柳荷望向顾毅刃,顾刃笑着跟她点点头。
苏柳荷挺为他骄傲的。
她随口问道:“这轮政审要多久?这不离毕业还有两年多呢。’
顾孝文说:“普通战士是三个月,军官是半年。他重点培养的要观察一年,还得公示呢。”
苏柳荷说:“那还真挺严格的。”
顾孝文笑着说:“要把他的社会关系、家庭关系都调查一遍,全无污点才行。别说我,你跟他处对象也得把祖上三代查一遍。’
顾毅刃正好跟顾重甲说完话,起身给苏柳荷盛了汤:“这些你不用管,不会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