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张恪清疑惑,钟俊生也想不通,没有什么用的秸秆,之前只能烧了的秸秆,为什么这个大爷不愿卖了换钱? 老人看了眼张恪清:“要不说你们这些当老板的根本不会种地,是不是觉得给钱我们就应该卖?” 钟俊生反问道:“小麦的秸秆有什么用?每年不都是直接在地里烧掉吗?卖了钱不好吗?” 老人摇摇头:“你们知道秸秆的收购价是多少钱吗?按斤算,一斤六分钱,一亩地最好的也不到一千斤,就算是一千斤好了,也才六十块钱。” 张恪清微微皱眉:“大爷,六十块钱是不多,但不用你们处理,还有钱拿,这样不好吗?” 老人反问道:“秸秆必须全部卖掉,那烧火做饭就只能买政府推广的燃料,一年不算取暖,烧这些就要大几百块。” “还有我们烧了麦秆,变成草木灰,这个可肥田,还能杀虫,减少我们化肥和农药的钱。” “现在你算算,我们卖掉是赚了是亏了?” 张恪清看着钟俊生:“秸秆的价格这么低吗?之前不是交代过,要做好调研,征求农户的意见吗?” 郑城下面的农户,一家平均也就几亩地,毕竟这里人多地少,之前他以为一家可以增加几百块的收入,增加了肥料和农药的钱,也不会太多,综合还是赚的。 现在怎么让农户一算,反而是亏了呢? 钟俊生小声说道:“领导,之前调研过了啊,我们郑城有接近三百万亩耕地,种植小麦、玉米、蓖麻、土豆等居多,像是小麦收割之后还能再种玉米、黄豆等作物,一亩地增加的收入肯定是超过一百块。” “确实会增加一些肥料和农药的成本,但一亩地也增加不了太多,农户肯定还是赚的。” 张恪清听明白了,合着就是一亩地农户也许能卖一百多块,但也要多花接近一百块用来施肥和喷药,实际上并没有增加多少收入。 而农户还不能拿走地里的秸秆回家烧,这部分又要增加一些费用,算起来农户反而亏了。 他转过头看向老人:“大爷,跟您一样想法的人多吗?” 老人马上摆手:“不多,不多,其实我也是随便说说,这秸秆还是要卖掉的,政府定下的事情嘛,我们肯定支持。” “家里没有生火做饭的,就买政府推广的环保燃料,那个好,不污染环境,造福子孙后代哩。” “那个我家里还炖着汤,得走了,不然要出事的。” 说完,老人蹬上三轮,快速的离开。 这两人绝对不是什么老板,刚才他偷听到两人的部分谈话,还有看两人的言行举止,分明跟县里的干部一样。 他不是说错话了吧? 赶紧跑,可别被村干部找到家里。 张恪清扭头看着钟俊生:“农户禁止将秸秆带回家取暖做饭用,是谁下的命令?” 在定下秸秆回收方案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一条。 钟俊生也一脸疑惑:“办公室没下过这种文件啊。领导,前面就是村子,我去村委会问问?” 看到气氛有些沉闷,钟俊生忍不住开口:“领导,这次的事情我让您失望了。” 他刚说了解过农户都愿意卖秸秆,结果随便问了一个就不愿意,这恐怕也是许多农户的想法。 自己没了解清楚,领导肯定很生气吧? 张恪清摇摇头:“这事儿不怪你,是有些人乱下命令。” “我们制定这个秸秆回收的方案,不只是为了环保工作,也想增加农民的收入。” “我是说过发展不能牺牲对环境的保护,可如果为了环保的成绩,就忽略了农民,同样是错误。” “许多事情应该循序渐进,找到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不能这么一刀切。” 直接禁止农户平时生火烧秸秆,逼迫农户购买新燃料,增加的生活成本就不考虑? 这是典型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他倒要看看,这到底是谁下的这种糊涂命令。 走到了村子边上,张恪清指着那些冒着烟的烟囱:“说这些会污染环境,那干什么不污染环境?” “你看看他们住的房子,如果他们有钱,会愿意住这样的房子吗?” 在一些有钱的村子里,大家也都会盖上二层,甚至三层的楼房,更加宽敞明亮,住着也更舒服。 农村人很多收入低,还能生活下去,是因为他们生活成本也低,菜、粮食是自己种的,自己养鸡、养猪,平时自己生火做饭,不用交卫生费、物业费、电梯费、取暖费等,平时水电也都很节省。 他们政府要做的是想办法提升这些农民的收入,而不是让这些农民多花钱,掏空农民的钱包。 钟俊生请教道:“领导,那我们想办法跟秸秆的收购方谈谈,提高收购价?” 张恪清点点头:“这个是必须的,六分钱一斤,这个价格太低。让人好好计算一下燃烧后提供的热量,再计算一下煤炭的价格,还有秸秆饲料厂虽然还在建设中,但也可以咨询一下他们的收购价,不是还有用秸秆做颗粒燃料、压制炭块的吗?都要问清楚,价格要取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