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清，是我，马上来一趟农业厅，庄厅长要见你。” 电话里传出的竟然是陈百川的声音，这个号码是农业厅办公室的？ “领导，什么情况，怎么庄厅长要见我，是扶贫免息贷款的政策要批下来了？” 张恪清有些惊喜，陈百川动作很快啊，这才不到十天呢，政策就搞定了？ “不一定，你先来了再说。”陈百川也没在电话里多解释。 其实陈百川已经找了老领导好几次，可老领导一直在犹豫。还有一年多就要退二线了，不想再冒险。 他这个年纪，即使再有什么功劳也升不上去了，工作现在也以求稳为主。 今天软磨硬泡，总算是让老领导松口，但还是让他打电话叫来了张恪清，说是要听听基层干部的意见。 其实该说的他都说了，也不知道老领导非要听张恪清说什么。 张恪清听着陈百川的话，马上打电话让赵强开车过来，回办公室拿了一些文件资料，又打电话告诉了牧部长一声，这才向省城出发。 一路上，张恪清都在想庄厅长叫他过去要问什么，也想着自己该如何回答。 很快车停在了农业厅办公楼下，张恪清拿着一些资料，走上了楼。 “你好，我是大铺镇张恪清，来向庄厅长汇报工作。” 庄厅长的秘书站起来：“张镇长来了，领导和陈县长在里面等你呢，你直接进去吧。” 他走到一边，去给张恪清泡茶。 陈百川听到动静从里间走出来：“恪清，快进来，领导就等你呢。” 进入办公室，张恪清闻到了很重的烟味儿，烟灰缸里也有不少的烟头。 看来他来的路上，两人一直在聊着。 “庄厅长。”张恪清打了个招呼。 庄厅长微微点头，露出笑容：“恪清同志，我们可又见面了，坐。” 第一次见到张恪清，是因为大铺镇那个屠宰厂开业，当时他就觉得张恪清很有想法。 上一次见面是在市里那个养猪场的签约仪式上，连投资商都夸张恪清，更让他觉得这个年轻人不一般。 但前两次，都不如张恪清提出的扶贫免息贷款政策带来的震撼大。 这小年轻脑子怎么长得，主意这么多。 “你跟百川说的那个用扶贫款来支付农民贷款利息，用贷款来帮助农民脱贫致富，这样确实能让农民有更多的资金使用，如果成功，也确实能让农民赚到更多的钱，更快的富裕起来。” “可风险你考虑过没有？五户联保，其中有一户赔钱了，其他户确定愿意帮忙承担吗？那些人可不会管什么规定，他们只会认为是你坑了他们的钱，到时候一定会找你麻烦。” 这种事儿，庄厅长当初在县里工作的时候也见过。 当一切顺利的时候，当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当事情不顺的时候，麻烦就都会找到想出这个办法的人身上。 养猪能挣钱，这个庄厅长也承认，但亏钱的也不是没有。 猪肉价格下降，饲料成本提升，疾病，甚至饲养不当等，都会带来风险。 张恪清坦然的看着庄厅长：“这就要提前跟他们说清楚，白纸黑字签好合同。” “而且我会尽全力保证他们不赔钱，经常让村干部，让镇上农技站的技术员去检查、随时给与帮助。” “让村里组织他们一起采购饲料，降低饲养成本。” “屠宰厂可以签订保底收购价，这个也是不违规的，我相信未来生猪的价格会持续走高，相关的数据分析庄厅长肯定也看到了。” 其实他还有一些话没说出来，知道有风险他就不做事了？ 不能因噎废食。 很多贫困户受教育程度低，也没有什么手艺，甚至一些连重体力活也干不了，养殖是他们最好的出路之一。 而且屠宰厂也需要更多的生猪供应，屠宰厂跟这些养殖户是互利互惠的。 庄厅长显然对张恪清这番回答不满意：“恪清同志，我相信这个政策下达，会有很多贫困户愿意贷款，他们都穷怕了。” “我也相信生猪价格不会大跌，即使小幅下跌，他们也能赚到钱。你给了保底收购价，也确实可行。” “但你以为签好合同，他们就会按合同办事了吗？” 庄厅长觉得张恪清太理想主义了，这种不讲理的事情他见过太多了，一旦做不好，会给自己的仕途上留下污点。 “庄厅长，我明白您是在替我们这些基层干部考虑，可我们能通过多种手段来避免这些。之前我给投资养猪场的胡老板推荐过保险，散养的农户，一样可以给生猪投保。” “有了保险，就能保证他们绝不会把本钱也赔进去，无非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赚的少了是不开心，但看到那些赚得多的，一样可以给他们动力。” 如果谁真的耍无赖，那他也不会客气。 “任何政策都无法保证完美，我们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但这个政策若是能下来，大概率能让更多的人更快脱贫，我们每一次决策，不都是选择大概率能成功的方向吗？” “庄厅长，这个政策的好处，相信陈县长已经跟您说过很多次，您也一定详细看过了报告，甚至厅里讨论过。” “若是真出现一些问题，我们也会想尽办法来解决，绝不会逃避。” “如果庄厅长还有疑虑，我愿意让大铺镇作为试点，只需要几个月时间，就能看到这么做利大于弊。” 其他人做事是摸着石头过河，而张恪清实际上已经知道了路在哪。 前世这个政策可是得到了验证，效果非常的好。 张恪清相信在大铺镇推行这个政策，他再亲自盯着，绝不会失败。 庄厅长看着张恪清，大概率的选择，这个说法很有意思。 而且张恪清竟然直接表态愿意让大铺镇单独成为试点，信心很足啊。 “难怪百川跟我提过你很多次，说你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也难怪孙颖同志如此的看重你，甚至黄书记都点名夸奖你。” “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要考虑一下。” 张恪清出去之后，陈百川还没开口问呢，庄厅长就说道：“一会儿我会去跟省里领导汇报一下，争取明天就去一趟部里，如果都不反对，那青山县就是试点了。” “怎么，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没当着张恪清的面直接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