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中的,奥拉和林见星或凭借数字敏感度,或凭借卓越的精神力,通过一定自学都能取得显着进步。 意料之外,但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意外的,谢东流是个“鲸语困难户”。 “就是一种感觉,”林见星试图启发他,“虽然不太明白,但总觉得很悲伤,所以肯定不是这些嬉戏、求偶之类的场景。” 谢东流一头问号:“我只听到一串嘤嘤嘤,啾啾啾……”不是,悲伤在哪里啊? 周晓辰按住额头——虽然说每个人的精神力倾向性都是不一样的,但很难见到一个A级有这么粗大的神经…… 跟他比,周晓辰简直称得上敏感纤细。 “频率是不一样的,”奥拉试图用纯粹的分析救一救:“呼唤远处的同伴时,需要更有穿透力,波长更长,频率更低,声音也就低沉;跟附近的同伴交流时,就要短促、高亢一些。” 这个谢东流倒是理解了,但有很多音频是落在相似频段的:“这个‘嘤’和那个‘啾’,真的有区别吗?” 奥拉:…… 这下棘手了——周晓辰:“幽灵监考,又不能作弊。”救不了一点! 幽灵在旁边插话:“你不问我,怎么知道我不会帮你作弊呢?” 周晓辰信祂个鬼,但从这句话得到了启发,沉吟起来:“精神力是大脑算力的衡量,虽然是在潜意识层面运作的……” 谢东流有不好的预感:“你想说什么?” “就跟训练AI一样,”周晓辰:“你看幽灵,祂懂个鬼的人类,但说出来的很像人话。” 幽灵抗议:“什么叫‘很像人话’?” 周晓辰不理祂:“起码你的‘算力’是有保障的,那么你实际上理不理解就没那么重要。我们可以把你的大脑当成一个黑箱,只要给你输入足够的语料,当然还有我们提供的翻译,就能把你像训练AI一样训练出来。” 林见星恍然大悟:“虽然他的内心毫无波澜,并且听不懂一点,但是靠着训练好的神经网络,也能条件反射地‘算’出一个结果?”他一手握拳,击在另一只手掌上,“妙啊!” 难怪古人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这是专治不开窍? 谢东流在全家的阴影下慌得像个孩子,“这得背多少……” “放心,”周晓辰大力拍着他的肩膀,“管够!” 数据是人工智能的灵魂。虽然这里需要训练的是人类,但道理也是一样的,得先有输入,才能有输出。因此虽然真正的困难户是谢东流,但其余三个人为了做数据库,个个都比他努力。 “呃,我们要不要统一下画风?”林见星整理三人的“翻译”: 他自己写得比较文艺,类似“回应远方隐隐的呼唤”“海水变得温暖起来”;奥拉写的是关键词的组合,譬如“十五公里,鱼群”“浮冰,船只”;而周晓辰的风格就很鬼畜,什么“你个菜中菜弟中弟”“真海豚不怕搁浅”“前方净空,准许起飞,祝君武运昌隆”——这是认真的嘛? 周晓辰拒绝修改她的台词:“这才是传神的翻译!” 林见星:“可是它们明明是在捕猎?” 周晓辰一条一条给他解释: “你个菜中菜弟中弟”:这是新手操作不当导致捕猎失败,同伴在口吐芬芳。 “真海豚不怕搁浅”:这是趁着涨潮冲上浮冰去吃海豹,但有的新手磨磨唧唧不敢上,被同伴吐槽。 “前方净空,准许起飞,祝君武运昌隆”:这是跃出海面去吃鸟,得先看看海面上有没有船。 林见星:…… 在尝试大量翻译的过程中,三人发现,深海文明的语言稳定性和逻辑性都比想象中要高。虽然不同族群会有不同的“方言”,但很多深海生物都有比较固定的名字——这说明海洋物种之中,交流是很频繁的——否则应该出现“乌贼有一百种叫法”才对。 更值得注意的是,它们居然已经形成以“外祖母”为领袖的显着母系社会、祖先崇拜文化,且在族群中流传着大量关于人类的恐怖故事。 “所以我们是恐怖故事主角?”周晓辰:“止小儿啼的那种?” “它们对人类的认知是船只,”奥拉:“‘人类’这个概念,在它们看来,类似利维坦。” “灯塔恶魔应该说的是深潜小队下潜时,在冰面上‘守灯塔’的人。”想起跟阿列克谢的约定,周晓辰顿时觉得“灯塔恶魔”谜之好笑,但别人都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亚特兰蒂斯计划虽然由联盟行星防御军执行,但其实是一个科学探索项目,”林见星:“也就是说,成果将向公众公布。这么些年了,研究结论是不是快发表了?” 周晓辰想象了一下铺天盖地的论文,感觉有点眼晕:“等你看完了,请把华点告诉你患有阅读障碍的小伙伴。” 林见星:…… 接下来的一整个星期,四人一边上课一边比赛,还要跟“鲸语”死磕,日程排得满满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