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暴安良,是我的本分。乡亲们都别跪着了,起来吧!”刘凡上前让村民们起身, 紧接着来到夏少明面前蹲下,检查了下夏少明的伤势,“血已经封住没流了,但断臂和断掌必须尽快接上。祝县首,快叫你的人把夏少明送医院去!” “好的刘先生!”祝县首点点头,叫来两名特警把夏少明和夏天父子送上了直升飞机,用最快的速度飞往县城医院。 “刘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祝县首看着刘凡。 指着前边不远处坍塌了一半的石山,刘凡道,“两件事。一,立刻把死去的村民们尸体找出来好好安葬。” “这是必须的。我马上安排!还有吗?”祝县首又问。 “二……” 刘凡看向方朝歌,“方博士母亲的坟埋在那座石山上,你立刻调派大量人数,就算是把那座山附近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方博士母亲的骸骨。” “行,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祝县首说。 “暂时就这些了,赶紧做事吧!” “好。我这就去安排!”点点头,祝县首去一旁做安排。 “对不起!” 却在这时,方夏村村民们朝方朝歌齐齐弯腰。 “乡亲们,你们这是——”方朝歌没看明白。 “方……博士。七年来,我们一直以为您是叛国贼。给我们村带来了耻辱,和灾难!让我们村村民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 “今天才知道,您是被冤枉的。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为此,我们刚才还误会您了!让您受委屈了。我们……我们……向您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方博士!” “方博士,我们错了,您不是叛国贼,您是巾帼英雄!” “没错,方博士你是我们方夏村的骄傲!杨大妈地下有知,可以安息了!” “我们以方博士为荣!” …… 看着,听着面前乡亲们的道歉声,称赞声, 方朝歌眼眶一瞬间湿润了。 在外,谁误会她,她都可以不用在乎, 唯独家人,还有老家人不行。 因为家,和老家是生她,养大的地方,是她的根。 之前,乡亲们误会她时, 表面上她扛下了, 可实际上,她的内心早已崩溃,悲痛。 老家人都不理解,她的根就烂了, 没有根的人,犹如一片浮萍落叶,永远都没有地方能够落脚,死了,也是孤魂野鬼。 何其的悲凉! 好在现在真相大白了, 乡亲们知道了一切,原谅她了,还跟她道歉。 她的根总算是保住了。 “不不不!乡亲们,你们可千万别这么说。毕竟,这些年来,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过得这么苦,真要说对不起,也该是我跟你们说对不起才对……” “不,是我们的错!” “对,都怪我们轻信谗言!和方博士你无关!” “……” 听着听着,方朝歌笑了,却又哭了, 她蓦然朝坍塌了一半的石山望去,含着泪,说着,“妈,您听见了吧,乡亲们原谅我了!我不再是老家的罪人了!没有给您丢人!没有……没有啊……您若是听见了的话,能不能回应一下我?哪怕是露出一张笑脸也行?” 话落, 奈何对面的半截石头山没有任何动静, 方朝歌的双眼瞬间模糊,泪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形如一串串珍珠项链。 “扑通!” 忽然, 方朝歌跪在了泥土地上。 地上虽然满是泥土,很脏很脏, 但此刻的她却反而觉得地上的泥土很干净很亲切。 她匍匐在泥土地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泥土地, 咸,却又甜。 “妈,我……真的真的好想您啊!” 话落, 所有人都沉默了。 气氛,在这一刻也变得有些沉闷。 而方朝歌却慢慢闭上了眼,脑海里浮出了一幕幕儿时的画面。 五岁那年冬天一天半夜,方朝歌发烧,那时候最近的诊所离家也有十里,父亲正好在外做事没回,妈抱着她冒着鹅毛大雪走了十里赶到诊所看病, 最后她的烧退了,妈妈却受了风寒发烧了,母女俩在诊所待了一宿没回。 七岁时,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穷,交不起学费,父亲为了凑学费,加班干活,腰闪了,可学费还是不够,为了让她能够入学,妈妈背着竹篓子,拿着镰刀上山去砍柴火,接连砍了三天,去集市上卖了三天,才总算凑齐了学费,当时虽小,但当妈妈拿出一分一分的钱交学费的情景却依然历历在目,无法忘怀。 九岁时,按照家乡风俗,女孩要提前一年做十岁,宴请亲朋好友和乡亲们吃酒席, 可家中囊涩,拿不出办酒席的钱,眼看着村里同龄人都办过了十岁酒席宴,就剩下方朝歌一个了, 妈妈着急了,苦了谁,也不能苦了孩子,把从娘家带来的银手镯卖了,凑齐了钱,顺顺利利的给她办完了十岁生日宴酒席。 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妈妈虽然很辛苦很累,也把唯一值钱的首饰卖了,但却非常满足。 只要娃儿开心就好,这是妈妈最朴实,最简单的想法。 一转眼到了十一岁,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厄运降临到她家,妈妈走了,永远永远的走了。 那一天,天色很昏暗很昏暗, 一直舍不得抽烟的爸爸,用树叶子包起来点燃不停的抽不停的抽,抽得呛出了眼泪,到最后分不清哪里是眼泪哪里是鼻涕,可他还在抽,抽的昏天暗地,直到最后趴在妈妈的灵位前睡着了。 那一夜,她明白了一件事:从此她再也没了妈妈,成了没妈的孩子。 从那以后,爸爸成天郁郁不乐,不久,爸爸带着她离开了伤心的老家。 也是从那时候起,家乡的一草一木离她越来越远,也变得越来越模糊, 唯有对妈妈的思念,却一日胜过一日。 只是当时她年少,没法回老家。 长大后,有机会了,爸爸却老了,病了,需要照顾,更没时间回老家。 一晃十多年过去, 妈妈的样子,也越来越模糊。 这次若是不回来, 她敢肯定要不了几年,妈妈的样子真的会从她记忆里彻底消失。 “妈,对不起,我不孝,回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