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这位不凡的农村政治家的反复思索之后,高明亮决定亲自去县城找春韵,郑重其事地当好这个不一般的"红娘"。他相信自己的实力和能力,如果他能把这桩亲事说和成,那么,从此以后,他就又是一位响当当亮堂堂的高明亮书记了。 他在心里暗自嘲笑那些企图把他掀下政治舞台的野心家,让他们跪在彩霞河岸照一下自己的影子,洒着泪水,看他们那可怜的鬼样子吧。 他让老婆准备一箱雪梨一箱红元帅苹果,他明天就去县城办一件大事。 老婆好奇地问他,又去办什么大事了,老是接二连三地把上好的苹果梨贩出去,也没见他办好哪件事嘛。 她的话把男人结实气了一下,使他下意识地瞪出一对瓷器一样的白眼,逼得他说:你个女人家,咋明白我的心思呢?话虽是这样说的,但细细一想,他觉得老婆说的还真是对的,是啊,他也把东西花费出去的不少,可他办了几件像样的事情呢? 村里人在人面前都缄默不语,在背后不知把他骂成什么龟子孙了。 他觉得老婆实际上是在警告他,别再干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了。他似乎突然明白了点什么,干那种缺德的事确实对自己和亲人们都没好处啊! 他的玉宝娃竟然落到这步田地,不都是因为自己在村子里的坏威望吗?趁着这次去城里找春韵的机会,他必须弄明白玉宝目前的真实情况。 还没有注意到,天气是阴沉沉的。 早上刚起来的时候,东山头上还冒出来火红的太阳窝子,一眨眼的工夫就躲进浓厚的云层里去了。 不过,估计今天不会下雨的。 他是个地道的农民,有看天气的经验,认为根本不会影响他去城办事的。 正值夏季,虽是阴天,但仍然闷热。 高明亮骑着自行车,不紧不慢地往县城行进。 公路两旁的各种树木和不同的庄稼葱茏碧绿,庄稼人正在自家的田地里忙碌着,有使不完的干劲,有的人兴奋得唱起了信天游。 高明亮感慨,村里村外都是一个样。 看来还是中央的政策深得民心啊! 在包产到户的那些日子里,他还担心这种政策也许会乱包的,从这点上看,他就没有这个眼光了。 从国家的大政方针,想到庙沟村的事事情情,再想到自己家里人和事,总是觉得有些不顺心。 花果山每年的收入相当客观,但背地里不知多少人在骂他高明亮的祖宗八代,说一村人的血汗,倒让他高明亮一家人坐享其成,发家致富,又有多少人或明或暗糟塌那些不成熟的果实,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老婆本来在村子里是有名的贤善人,怕人家的谩骂,后来很少去村子里转悠。 最让他气肠和忧虑的是他的儿子玉宝,好好地在政府里上班,可因为爱上一个不爱他的春花,让他丢了工作不说,还成了不务正业的人,名义是给人家当保安,可听有人说他和一些社会上的人成天混在一起,好像想和夏婷对着干哩,那他玉宝不是胡弄吗? 想到这些,他的心就像被鞭子抽上一样的疼啊! 高明亮在繁杂的思想中解脱出来,眼前一亮,县城猛地出现在他面前了。 街道上的行人很多,都朝城里的方向涌去。 每个都是那么忙忙碌碌的,谁知道这么多娃娃大人、男人女人去城干什么。 明亮认为这么多人中没有一个人要去办他这样的事情。 他现在才感觉到办一件并不是想像得那么简章。 春韵和人家县委书记家公子能结成婚姻吗? 他能把儿子玉宝劝说转,让他做点正经事吗? 要做好这两件事,首先从哪里入手呀? 高明亮都在内心里没有想妥当,自行车子已经把他驮到城里了。 要是在平时,他肯定先去他的妹妹家,可现在就不能去妹妹家,即使去了也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倒给妹妹妹夫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一下子变成没有主见的人了。 他猛然又想到了他的手下人王海平,那个人虽说后来老是不能和他这个村支书一条心,有时甚至还偷偷摸摸地和他对着干,但当他想利用他的时候,王海平又极大程度上表现得那般的殷勤,从来不会感到不情愿。 因为在过去几十年的集体化生产和生活中,王海平总是凭着他高明亮给予的特殊权力捞到不少的实惠,也给了他靠近那些在整个庙沟村最有姿色的女人们。 趁着想这些问题的时间,他还是下了车子,推着车子,在人群中漫步,渐渐有了明晰的思路,对了,就去找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夏婷吧,只要找到了夏婷,再找春韵和他儿子玉宝,那就是非常容易的事喽。 可是,他并不知道夏婷在哪儿,听村里人说过,好像在公安局的那条巷子里。公安局他能找到,以前村里一个人犯了点事被抓了,他和海平还去找过人哩。 夏婷也干过一件不体面的理,也不是他去找得熟人才处理了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