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怎么光说话,都不吃呢?” 裴长意说着话,在徐瑶夜的碗中又加上了一块糟溜鱼片。 鱼的腥味混合着特别的漕溜气味,徐瑶夜一阵恶心,扶着碧玉的手快步离席。 徐瑶夜走出门口,又往外走了许久,都避不开那股恶心的鱼腥味。 走过长廊,她躲进了暖阁,终于闻不到那味道。 徐瑶夜再按捺不住,扶着门框吐了起来。 她实在难受得紧,紧紧抓住了碧玉的手,“记住方才桌上那些菜,日后我的桌上,一道都不准有。” 碧玉连连点头,很是不解地望向里头,这些菜大姑娘从来也不爱吃,倒是二姑娘,吃得很欢呢。 她轻轻拍着徐瑶夜后背,及时递上茶盏,让她漱口。 待徐瑶夜稍稍缓了缓,碧玉小心翼翼开口,“大姑娘,我瞧着那些菜,倒是二姑娘很爱吃呢。” 徐瑶夜皱了皱眉头,眸底充斥着厌恶,“到底也是御史府出来的二姑娘,瞧瞧那不上台面的小家子气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府里多亏待了她,是连饭都不让她吃饱吗?” 碧玉心里咯噔了一下,大姑娘莫不是忘了,过去她心情若是不好,便会让厨房的婆子故意克扣下红玉的饭菜。 许氏也是个御下严苛的,哪怕是个洒扫的打杂婆子,也是干活利索,不会犯错的。 徐望月和红玉两个人总是只能吃上一份饭,并非是婆子忘记,而是大姑娘授意。 按当时徐瑶夜所说,不克扣她这位二姑娘的饭菜,已是御史府仁厚了。 再说了,大姑娘确实没让人克扣二姑娘的饭菜。 她自己愿意分给下人吃,那是她愚笨,吃不饱也是徐望月活该。 “碧玉,丢了魂了?” 徐瑶夜刻薄的声音,把碧玉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她身子一抖,哪还敢同情徐望月和红玉。 如今的大姑娘,比起以往在徐府越发喜怒无常。 碧玉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生怕哪里得罪了大姑娘,会被发卖。 徐瑶夜在暖榻上躺了好一会儿,缓过这口气。 碧玉低头抿唇,仔细地帮徐瑶夜抚背揉腿,就怕她有一丝一毫的不顺心。 刚才她吐得动静这般大,五福嬷嬷也着急赶来,在暖阁伺候着。 有五福嬷嬷在,碧玉深深松了口气。 如今在这定远侯府,能劝阻大姑娘的也就只有嬷嬷了。 五福嬷嬷见徐瑶夜缓过这口气,眉眼间柔和了几分,“大姑娘身子好些了,老奴扶您回去。” 徐瑶夜紧锁了眉头,“我不回去,那股子腥气的味道,想到我就想吐。待我休息一下,你们和世子爷说一声,我就不过去了。” 五福嬷嬷半蹲着,温言软语地哄着,“大姑娘,你和世子爷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稍稍缓和了些,在这个档口,实在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徐瑶夜冷笑,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如今我怀着的是侯府嫡孙,金贵着呢。” “那一桌子菜我再也不想瞧见了,告诉小厨房以后不准做。” 五福嬷嬷和碧玉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思索片刻,扯了下嘴角,没有出声。 前些日子被禁足时,徐瑶夜还算是谨言慎行。她彼时小心翼翼,生怕被裴长意厌弃。 可这才不过刚被放出来,见裴长意对她态度和缓,便立马变了嘴脸。 如此沉不住气,实在不像是她们以往的大姑娘。 五福嬷嬷不咸不淡地看了碧玉一眼,“碧玉,你去帮姑娘拿上几个清口的蜜饯。” 听着五福嬷嬷开口,碧玉如蒙大赦,脚步加快,赶忙走了出去。 五福嬷嬷则是关紧了门,声音压得极低,“大姑娘,那药粉……” 徐瑶夜如今性情如此骄纵,五福嬷嬷担心是受那药粉影响。 听到那药粉,徐瑶夜脸色一沉,眸底闪过一抹阴戾,摇了摇头,“从宫里回来,全处理了。莫要再提了。” 在宫宴上出了那么大的事,容妃娘娘又让齐太医为她们三人诊脉,徐瑶夜哪里还敢动什么手脚。 她神色一凛,“罢了,你既然把碧玉走遣,我也有话对你说。” “帮我传信给母亲,这几日,我无论如何得见她一面。” 五福嬷嬷低垂了眼眸,神色一沉,再抬眸时,已恢复了平静,淡淡嗯了一声。 她不敢贸然告诉大姑娘,御史府如今今非昔比,怕她受刺激动了胎气。 另一边徐瑶夜刚冲出门外,裴长意不着急去追她,反倒是拿起桌上的菜,换了换位置。 将徐望月面前那几盘清淡的素菜,换成了松鼠桂鱼和菠萝咕咾肉。 徐望月眸光一黯,挑眉看了一眼外头,“若是长姐回来,如何解释?” 裴长意神色微动,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浅笑,“她不会回来的。” 他对这位挂名夫人很是了解,得了三分颜色,她便能开起染坊来。 徐瑶夜讨厌这股鱼腥气味,走了,便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