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释放陆遮的文书,孙玉城觉得自己似乎比他还要激动一些。 书生案他跟到今日,心思总是为陆遮纠结着。 见孙玉城转身去办最后的流程,裴钰凑到裴长意身边,正想要再问问清楚。 见裴长意那双深邃的眸子幽暗冷沉,仿佛燃烧着炽烈的火焰。 下一瞬,他眸光如以往一般平静淡然,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裴钰的幻觉。 裴长意缓缓起身,语气平静,“案件都处理完了,回府。” 处理完了? 裴钰很是震惊,扫过一眼裴长意桌上的卷宗,还真是…… 早起果然办案效率高,这一桌子的案件竟全处理完了。 这么早回府,怕是二姑娘才刚起床呢。 裴长意回府的速度极快,裴钰骑着马在后面追着他,几乎追不上。 他心里暗暗骂着,明明是世子爷想要追二姑娘,为何要让自己跟着一起追呢? 走进书房,一股淡淡的书香与墨香交织在一起,扑鼻而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几分。 明媚的阳光透过木质的窗枢,洒在桌案上,斑驳地充斥着暖意。 那张属于徐望月的桌案上,还摆放着她的笔墨纸砚和裴长意送与她的字帖。 裴长意往桌案上望了一眼,眸光一亮,紧绷着的嘴角稍稍舒缓了些。 跟在他身后的裴钰,则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徐望月果然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娘娘。 幸好她没来拿走这些东西,要不然…… “奴婢参见世子爷。”裴长意回来了,青芜匆忙赶来书房。 她脸色苍白,说不上半句话又是猛烈咳嗽。 裴长意温和地看了青芜一眼,“昨日不是说了,让你先好生休息,不必来伺候。” 青芜点了点头,脚下的步子却是未动,她是府里的家生子,从小跟在赵氏身边长大,规矩极大。 莫说是病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得把奴婢的本分守住。 青芜远远地退在书房门外,并没有听裴长意的话回房休息。 也不敢进屋,过了病气给主子。 “青芜姐姐······”院子外头,红玉的小脑袋探头探脑地望着,小声喊着。 见着青芜,她满心欢喜冲她招着手。 “红玉姑娘。”青芜正要抬步往外走,听着里头传来世子爷清冷如霜的声音,“让她进来说话。” 青芜和裴钰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眸中看出一抹喜色。 红玉来了,莫不是要帮二姑娘传话? 裴长意的院子非同小可,以往徐望月来红玉都是不能跟着的。 这还是红玉第一次进世子爷的院子,她低着头只看着自己的脚下,不敢东张西望,怕给徐望月惹麻烦。 她走到青芜身边,拉着她往一旁扯了扯,“二姑娘让我来找青芜姐姐的,不必惊动世子爷。” 听了红玉的话,青芜的心沉了又沉,下意识往里头望了一眼。 远远的,屏风后的裴长意神色晦暗不明,瞧不清楚。 青芜的声音提了提,“二姑娘有何事要奴婢替她通传?” 红玉坦率地摇了摇头,“我家姑娘说昨日瞧着青芜姐姐咳得厉害,让我给姐姐送一罐枇杷蜜来,你记得冲水喝。” “还有,昨日让姐姐帮姑娘整理的笔墨纸砚和字帖,若是姐姐整理好了,拿给我吧。” “我带回去,就不劳姐姐多跑一趟了。” 屏风后不知是什么东西砸了,一声动静,吓得红玉抖了一下。 她瑟缩了一下,声音越发轻了,“青芜姐姐,你可收拾好了?” 青芜不断地摇头,轻声说道,“二姑娘可是病了,为何亲自不来?” “这里头可有世子爷亲笔所写的字帖,姑娘怎么放心假手于人呢?” 青芜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给红玉使着眼色。 可惜了,小丫头单纯,半点没能瞧出来。 红玉摇头,“那些字帖姑娘早就练过了,不急的。” “今日姑娘来不了。一大早,老夫人就招了姑娘过去。我从姐姐这儿走,得去老夫人院子外守着呢。” “老夫人……老夫人应该不是要训斥二姑娘吧?”青芜偷偷抬眼,瞄向了书房里头。 红玉还要拉着青芜说话,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清风朗月的身影。 “奴婢参见……”红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裴长意和裴钰脚步匆匆往外走了出去。 等他们的身影从眼前彻底消失,青芜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红玉的手背,“回去吧,若是二姑娘还想要这些东西,让她亲自来吧。” 裴长意到赵氏院子的时候,她正坐着吃茶,手上捻起的那块奶皮酥,刚吃了一口。 赵氏撩了撩眼皮,细细打量着裴长意。 他一身深绯色官服,气势凛然。 淡薄的阳光洒在他的眉眼间,像揉碎了的云雾,周深萦绕着谪仙般的疏冷飘渺。 “儿子见过母亲。”裴长意脚步匆匆,赵氏堂中一目了然,只有她一人高坐于上位。 左手边的桌案上放着一盏半盖着的茶盏,依然冒着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