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息稍定,李修齐沉思了李素吟等人的话语,觉得其中不乏深意。 他靠回椅背,指尖轻捻着佛珠,珠粒间发出“嘎吱”的清脆声响。 素逸在一旁暗自观察,见李修齐眼神冷峻,面色阴沉,双唇紧抿,显然怒意已生。于是缓缓上前,捏着自己爹的肩头,帮他松松筋骨,有些难受道:“爹,我们是不主动招惹人,但是人家现在来招惹我们了呀。他们都敢在宗门里售卖那种药,我差点就死在他们手上了….” 李修齐闻言,面色一沉,转头拍了拍儿子的手以示安抚,怒声道:“老子当年也是刀口舔血,死人堆里淌过来的,什么阵仗没见过!欺人太甚!打!不让我们过他们也别想过了!” 素逸连忙轻拍李修齐的背脊,生怕他气坏了身子。李修齐怒喘几息,目光又转向台下仍跌坐的关山羽与宴如尘,质问道:“但你们二人,连自己宗门都能舍弃,我如何相信你们的忠诚?今日过后,怎么确定你们不会回去通风报信?” 李素吟闻言,紧张地瞥了一眼宴如尘,随后轻声呼唤“爹”,试图阻止他继续说下去。李修齐瞪了女儿一眼,示意她不要插话。 李素吟被父亲的眼神吓得低下头,果然不敢再说。 宴如尘低垂眼眸,望了一眼倚靠在他怀中的关山羽,缓缓言道:“李宫主,你无需信任我们的忠诚。我们只是不愿更多弟子无辜丧命,才揭露此事。待事情解决后,我们亦不会留在仙门。” 李修齐眼睛微眯,看向关山羽道:”他身上有这秘术,你以为他走得了?“ 关山羽心中一凛,暗想果然李修齐对这秘术的禁忌了如指掌,既然连玉宸宫都已知晓,估计天璇他们也是都知道的。关山羽心里莫名沉甸甸的,自嘲一笑,却忽觉肩头一紧。 抬头之际,见宴如尘握紧了他的肩膀,仰头对李修齐认真道:”到时他们都是阶下囚,还有何可畏惧的。况且,这秘术可以被种下,也一定可以被拔除。“ 关山羽闻言,莫名心悸,慌忙别过头去,调整内心的复杂情绪。 李修齐则凝视宴如尘,审视良久,而宴如尘亦毫不退缩,与之对视。片刻后,李修齐忽而一笑:“宴如尘,我对你有印象,听闻你在天璇道宗是得力干将,确实是有主意的。你们今日找我,怕是早就有了计划吧,说说吧,都别在地上坐着了。“ 关山羽闻言,连忙起身,拉着宴如尘便走到座位上坐好,李修齐见状,摇头笑了笑。等众弟子们纷纷又重新落座,宴如尘便将他们的计划缓缓道来。 日头自中天缓缓西移,直至夕阳西下,稀疏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落。室内交谈声不绝,而室外却是一片异样的宁静,连窗棂上麻雀振翅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门外侍卫静默伫立,守卫着门户;院中丫鬟嬷嬷各司其职,修剪花枝、维护草坪、浇水打扫,各自忙碌。一片祥和宁静之中,突然,一声推门而入的“嘎吱”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和山羽,尽快回宗门吧,不然出来这么久,容易被怀疑,其他的,就是我的事了。” 李修齐的声音自大殿深处响起,随后,他携数位弟子步出,丫鬟与侍卫见状,连忙躬身行礼。宴如尘随李修齐而出,仅淡淡扫视门外众人一眼,便也恭敬回应:“那便劳烦李宫主费心了,若有需要,我们随时待命。” 李修齐微微颔首,道:“好,两日后相见。汪天阳暂且留在我处,按计划行事。” 宴如尘再次行礼,目光掠过汪天阳,随即转向关山羽,轻声道:“走吧。”关山羽亦向李修齐行礼,便与宴如尘相携离去。 李修齐望了望身旁的金玉和谷雨二人,也道:“你们出来这么久,你们师父怕是会担心,为避免打草惊蛇,你们也先行返回吧。” 金玉与谷雨点头应允,未再多言,自正门离去。 还是走在那条熟悉的,通往天璇的街道上。 尽管已与李修齐确认了彼此意图,但关山羽心里的大石头还没有放下,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或肩挑重担匆匆赶路,或驾车运货,或摆摊售货,商贾行人络绎不绝,喧嚣纷扰,和他的心情一般。 宴如尘看关山羽一直抿着嘴,笑了一下,主动问道:“在想什么?” 关山羽还没回过神作答。而一侧店铺内,一位身着围裙的老板娘恰好端出一盆水欲倾倒,边走出边高声提醒:“小心哟!”但宴如尘此刻正分心凝视着关山羽,未曾留意那声警示。 关山羽眼疾手快先行发现,一把将宴如尘拉近自己。 两人瞬间拉近了距离,宴如尘猝不及防,心中惊疑未定,只见自己已紧贴关山羽,尚未来得及思索缘由,身后便传来“哗啦”一声水响。 水已倾泻于地,关山羽随即松开宴如尘,背负双手,继续前行。宴如尘都不用回头看,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泼水的老板娘,随后追上关山羽并排走在他身旁,侧过头去看关山羽脸上忧愁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