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在京城四诊堂时,见过许多嫌药汁苦,不愿意喝药而耽误治疗的孩童,便和师父想了个将药汁浓缩成糖豆大小药丸的法子。 药丸虽小,药效却和药汁无异,而且价格更为便宜,老夫人若是愿意尝试,奴明日便去药铺采买药材,制做药丸。” 老夫人一听说不用喝大碗的药汁,心里一喜,不等张祖谦质疑便答应下来:“好,那就麻烦姑娘了。” 诊断完毕,江颂宜不再久留,跟着侍女走出老夫人的房间。 这时张祖谦跟了出来,叫住她:“药丸什么时候能送来?” 江颂宜低眉敛目道:“夜里药铺不开门,奴明日才能买到所需药材,最迟明日傍晚送来。” “治病要紧,不必等明日药铺开门,你现在跟管家去医馆拿药材,明日早上,我要看到药丸。” 江颂宜一顿,福了福身:“是。” “采买所需药材”本来是江颂宜编的借口,毕竟她的药全都来自狐仙投送,不需要药材。 被管家送到庭州最大的医馆,江颂宜象征性要了十多味用以治疗腹胀和消化不良的药材。 管事付了钱,将江颂宜送到江家门口,叮嘱道:“明日辰时我会过来接你,切不可耽误时间。” “是。” 目送管事上了马车离开,江颂宜才进门。 江家人见她平安回来,纷纷松了口气。 回到房间,江颂宜抹开铜镜。 盛徐行像往常一样守在铜镜那头,许是等得无聊,他单手托腮,低头看着放在柜台上的手机发呆。 江颂宜轻声唤他:“盛公子。” 盛徐行立刻回过神,问:“你干嘛去了?” 江颂宜把太守府派人连夜将她接去给老夫人看病的事一说,盛徐行眉头轻蹙:“这个太守好大的官威。” 江颂宜笑了笑。 盛徐行问:“你诊断出什么了吗?” “是胃脘疼。” 江颂宜拿出从江元柏房中取来的纸笔,用画图的方式指出张老夫人觉得疼痛的位置,又在旁边写出症状,然后将纸投过铜镜。 盛徐行不是医学专业,看不出门道,他索性给那张图拍了张照片,发给自己在三甲医院上班的朋友。 朋友直接打电话过来:“盛二,什么情况?你胃疼?” “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盛徐行有心想让江颂宜听听这个朋友的诊断意见,开了通话免提,“你帮忙看看,这个症状和疼痛位置是什么病因。” “从症状来看是慢性胃炎,还挺严重。”朋友建议道,“不过没见到病人我不好下定论,保险起见,让你朋友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盛徐行一听朋友得出的结论跟江颂宜一样,眉梢一挑,看来没错。 “唔,她不方便。” 朋友笑了起来,调侃道:“盛二,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处对象了?” “去!别胡说。”盛徐行下意识看了一眼铜镜后的江颂宜,有点后悔开免提了。 “你急了你急了!”朋友哈哈大笑,“我要昭告天下你这个老处男终于开窍了,看样子处的还是个文艺女青年,簪花小楷写那么漂亮,长得应该也不错吧?” 盛徐行被他几句话臊得脸颊发热,恨不得把手伸过屏幕捂住朋友的嘴。 “别满嘴跑火车了,说正经的,慢性胃炎该吃什么药?哦对了,病人七十岁,得胃病很多年了,你给点建议。” 说到专业的事,朋友态度丝毫不含糊,说了几种治疗慢性胃炎的药,又在日常饮食上说了几点注意事项。 盛徐行一一记下,挂断电话后立刻去药店买药。 不多时,盛徐行拎着一大包药回来了,他把朋友叮嘱的日常饮食注意事项转换成繁体字,用A4纸打印出来,连带着药一块投过铜镜。 江颂宜将一旁的油灯移到跟前,借着光仔细阅读白纸上的注意事项以及药的用法用量。 盛徐行看着她认真记重点的样子,心里生出一个念头——也许他可以给江颂宜送几本现代医学书籍。 自己这个时代的医疗比大晟朝要先进太多,江颂宜又有医术基础,如果能用这种方式让她精进医术,以后便多了一门谋生技能。 而且这姑娘心地善良,说不定能以此造福百姓。 说干就干,盛徐行给朋友发去消息,问他要了几本中医学入门书单。 他按着书单网购下单,特意选了繁体版。 担心繁体字演变到现在,跟大晟的繁体字差距过大,盛徐行又买了一本简繁体翻译对照表。 有了这个,以后送过去的药,江颂宜就能自行看懂说明书了。 等他忙完这些,江颂宜已经弄明白了注意事项和药的用量。 时间不早,她匆匆跟盛徐行道别,收起铜镜。 第二日一早,太守府的马车来了。 江颂宜带着四种拆了**,装在小瓷瓶里的药丸前往太守府。 进了老夫人的院子,张祖谦正在等着。 他脸上本来没什么表情,但在看到江颂宜拿出四个瓷瓶,取出花花绿绿大大小小数十颗药丸时,他脸色微变。 “这就是你所说的药丸?为何有这么多颜色?” 面对张祖谦的质疑,江颂宜用行动安了他的心—— 她将每一种药丸取出一颗,当着张祖谦的面放进自己口中咽下,还不忘张嘴给他看,证明自己吃下去了。 张祖谦:“……” 相比张祖谦的谨慎,张老夫人对江颂宜要信任得多。 丫鬟端来温水,她二话不说,分三次吃下药丸。 “这药丸不臭不苦,用起来确实比大碗的药汁要方便得多。”张老夫人道。 这些年她喝下的药汁不计其数,那些又苦又臭的药汁麻痹了她的舌苔,以至于她吃什么都觉得没味道。 而且吃药的时间长了,她总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被药汁腌入味了。 常年生活在药味里,她心情难免郁闷,胃口变得更差。 江颂宜道:“您觉着方便,能接受就好,这药要吃上月余呢。” 张祖谦插嘴道:“要吃这么久?” “对,老夫人沉疴多年,要想根治,就得慢慢来。” 张祖谦闻言,眼睛亮了一瞬:“你是说,我祖母这病能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