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森雪扫一眼面有得色的宋知雪，又看了看正在对着宋知雪柔情蜜意的晋王：“我这几日在外祖父身前尽孝，顺道陪着过来看看，倒也巧合，能撞见妹妹你，不过我倒有一件事要问。” “皇室的首饰头面的，不都是由匠作监处置么，后宫也还有司珍之类的女官，如何要来这外头采买？”宋森雪半点都不在乎晋王与宋知雪的脸色，笑吟吟的，“不是我说自家工匠手艺不好，只是想说。” “宫内的匠人技艺精湛，再如何，也比外头银楼的本事强，王爷既然疼爱妹妹，还是多多让匠作监为妹妹打造首饰吧，否则这簪子我看着，实在是有些粗糙了。” 宋知雪刚想开口说宋森雪没见识，却被晋王抢先开口：“你如今跟着姑母，见的东西自然多了，姑母那处的首饰是天底下第一等，自然便觉得其他物件粗糙。” “况且今日我带知雪来，为的不是买首饰，只是想着外出走动走动。” 宋知雪脸色平和不少，看向宋森雪的目光里带上得意：“姐姐也还是尽快定下婚事吧，姑娘家不成婚是不成的，最起码也该找个知冷知热的夫君陪着才妥当。” 她视线往上看，霎时间顿住。 宋森雪的发髻间戴着一只金累丝的彩凤衔珠簪，金丝一根根纤细如发，彩凤栩栩如生，至于珍珠上的花托更是精致小巧。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发髻间的步摇。 虽然看不见，但其实宋知雪心知肚明：自己头上戴着的首饰，绝对没有自己这位姐姐头上戴着的首饰精致。 宋知雪垂下眼睛，微微攥紧拳头。 嘉懿大***对宋知雪确实一般，但宋森雪身上穿戴着的东西，都比自己看着更精致，自己过的，还是不如自己这个姐姐。 她忽而想到当初回到庆国公府的时候见到宋森雪的第一面，自己虽然穿的也不错，可是与宋森雪比起来，便是云泥之别，当时她便想着要比宋森雪过得更好，所以才会对宋森雪的未婚夫下手。 但是如今算来，自己过得还是不如宋森雪。 她脸上那些微妙的嫉妒神情，晋王未曾看见，但一直关注着宋知雪的宋森雪，却看得一清二楚，她勾起唇角，心满意足：有了对比就会落差，宋知雪一门心思要攀比，自然就会出岔子。 这些小动作不曾被晋王与楚家老太爷注意到，两人交谈着走出门，等到晋王被楚家老太爷送着离开，楚家老太爷才阴沉着脸走回来，他看着宋森雪，捏了捏眉心。 “你与你那个庶出妹妹不对付也就罢了，何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晋王的脸面？况且今日晋王既然带着人来，想必便是咱们的主顾。” “你未曾出嫁，到底不靠谱。” 眼见着楚老太爷又要说自己不爱听的话，宋森雪当即开口：“看来外祖父精神头很是不错，尚且有精神来为我的婚事操心，看起来不必我尽孝，既然如此，我也早些回大***那处。” 这句话当即就让楚老太爷闭口，宋森雪微微一笑：她不想听的话，眼下这位外祖父，也休想让她听见一句。 楚老太爷在宋森雪这里吃了亏，偏生又没有办法，只能暂且忍耐下来，等到正儿八经要让管事来回消息的时候，楚老太爷也故意躲着宋森雪，并不让宋森雪听。 宋森雪不着急，反而在此地到处闲逛，此地除了向楚老太爷汇报事情的那些管事，还有几个负责平日里忙碌的小厮与掌柜，他们见得宋森雪，有些毕恭毕敬，宋森雪也不与他们为难，只是颇为温和地问了几句生意好不好。 又让他们去拿了几套时兴的首饰头面来看，等到楚老太爷出来的时候，宋森雪已经将此地的布局乃至这些日子正时兴的首饰与头面都看了一遍。 “外祖父身子骨可还好？今日是否要对对账本？亦或者别的什么？” 宋森雪笑吟吟地看着楚老太爷，意有所指，楚老太爷知道自己这个外孙女如今就等着让自己说错话或者别的什么，到时候自然而然就能从楚家脱身，但他的算计还未达成，又怎么会轻易让宋森雪离开？ “我这几日身子骨都不好，实在也不合适看账，今日也差不多了，森雪，你先与我一道回去，今晚与你四舅舅他们用饭。” 宋森雪看着楚老太爷，却笑着拒绝：“今晚不行，今晚外孙女要陪陪大***用饭，不过外祖父你只管放心，我一定会回楚家休息，不会夜不归宿。” 楚老太爷蹙眉：“你既然是来尽孝，怎可半途而废？这般也不妥当，还是莫要去了。” “外祖父这话说的不对，我只是来您身边尽孝，又不是被您软禁，怎么连陪陪大***都不成了？这话说出去，只怕旁人要觉得您不妥当了。” 宋森雪看着楚老太爷，笑语盈盈，楚老太爷一时语塞：他的初衷确实也是要把自己这个外孙女软禁起来，直到最后成为自己的孙媳妇。 但想是这样想，却不能这么说。 楚老太爷只能勉强挤出笑容：“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让你表哥去接接你，” 看楚老太爷这副见缝插针要给自己与楚城创造机会的样子，宋森雪只觉得想笑，她看着楚老太爷，轻声细语，杀人诛心：“外祖父，我还有我家阿哥，实在是轮不着城表哥来接我。” “您自己好生休养身子骨就好，毕竟要不了多久，我就得去宫中参选女官，到时候未曾到二十五岁，只怕是不能出宫，外祖父要是没能爱惜好身子骨，等我出宫，只怕……” 她笑吟吟地顿住，话虽然未曾说完，但楚老太爷又何尝听不出来？自己这个外孙女是在告诉自己，到时候多半到死都没法安排她的姻缘。 楚老太爷虽然气的不轻，却还是维持着笑意：“自然不会，还需要看着你出嫁，只是你日后入宫，也还多多照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