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森雪颔首，当即便坐上马车离开，她即将进入考场的时候，却与楚城撞在一处，原本是不应该撞见的，因为楚城觉着宋云策晦气，故而特地避开。 两人见面，实在是分外眼红，宋森雪想着若不是楚城故意为难，如今也不至于如此孤注一掷，楚城则是单纯看不上眼前这个人，只是在考场门口，两个人不好彼此为难。 宋森雪也怕楚城察觉什么不对劲，尽快应付过入场检查，便入了考场，楚城则是盯着宋森雪的背影有些疑惑。 这小子受伤的是胳膊，怎么走路看起来也不大正常？ 他眯着眼睛，为着乡试也没敢犹豫，当即进了考场。 这边宋云策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今日未曾去探望楚氏，楚三太太当即就上了门：“前几日看你对你母亲还算孝顺，这么这两日就开始犯懒不见人影？” “你如今坏了名声，若是再有个不孝顺的名头挂着，日后不好嫁人，不过你婶娘加重有个侄儿，颇为……” 楚三太太滔滔不绝，偏偏宋云策原本就是笨口拙舌不爱随意与人争辩的性格，哪怕听得拳头都硬了，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内宅妇人的口舌，当真恐怖如斯。 还是芙朱看不下去，呛声道：“我家姑娘的婚事，自然有我家夫人操心，三太太倒不用费心，我家姑娘今儿未曾过去，是因这两日担忧夫人，哭得眼睛不舒服。” “怕到时候夫人看见，又惹得伤心。” 楚三太太狐疑地看着眼前似乎变壮实不少的“少女”：“我看着怎么不像呢？” 宋云策连忙抬起手，用沾了姜水的袖子在眼下一擦。 衣袖再放下来的时候，当即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红肿眼睛。 芙朱乘胜追击：“您看我们家姑娘哭得多伤心啊，这眼睛红肿成这样，奴婢今日都多多为她上了好几层粉呢！” 楚三太太还想再凑近，却被芙朱拦住，应付敷衍两句，便端茶送客。 等送走了楚三太太，芙朱与宋云策才结结实实松了口气，旋即又有些担心：乡试不知道如何，他们也不能插翅从此地飞到考场。 待到用过午饭，宋云策便迫不及待地带着芙朱赶往考场，等抵达考场的时候，宋云策从车厢里向外看了一眼，神情便有些冷厉：“先停车，我下去办点事情，等一会儿再来找我。” 芙朱刚想拦他，谁知宋云策提着裙摆，顶着满头珠翠，随着一阵珠宝碰撞的清脆动静，便径直跳了下去。 另一边，被楚城安排着蹲守的打手一个个正蹲在考场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虎视眈眈地盯着考场门口，冷不防耳边响起一阵姑娘家走动的环佩声。 一个打手余光瞥见自己肩膀上放了一只骨肉匀亭的手，顺着指尖往上看。 这只手青筋隐约，哪里是美娇娘的手？分明是男人！ 他惊愕回头，却见得一个顶着满头珠翠，人高马大的……姑娘？ 提起了沙包大的拳头。 一时间，小巷子里闷哼声连绵不绝，偶尔有一两个布满惊恐的脑袋探出巷口想要求助，都被暴力拖回。 片刻后，一个生得有些高大的“女子”尽可能弱柳扶风地爬上楚家的马车。 看着裙摆上的泥土跟零星血迹，芙朱嘴角抽了抽：这可是姑娘最喜欢的一条裙子！ 她努力别开眼，争取眼不见心不烦。 又过了盏茶时间，宋森雪夹杂在考场中，被人群挤到门外，楚城也跟在不远处，他四处眺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宋森雪没管他，三两下爬进马车就倒了。 原本雪白小脸这会儿蜡黄蜡黄的，整个人眼神都有些空洞，看得芙朱心疼得不行，她连忙用马车里原本就备好的温水被宋森雪擦脸擦手。 “姑娘辛苦，等咱们回去，先好好歇歇！” “回去只怕还不好休息，楚城安排了打手，方才就在巷子里，虽然先被我处置了，但他应当不会善罢甘休。”宋云策在一侧出声，神情淡淡。 直到此时，宋森雪才注意到宋云策有些凌乱的鬓发与裙角狼狈，她闭了闭眼睛：“你打了他们，那群人还清醒吗？看见你的脸没有？” “明早之前，他们都清醒不过来。”宋云策语气淡淡，宋森雪听着有些牙酸。 这狼崽子究竟是下了多大的狠手啊。 她抿着唇角没说话，示意马车尽快离去。 果不其然，等到晚间，楚城当真上门：“今日听三婶婶说你身子不舒服，我正好考完乡试，如今空闲得很，来看看你。” 宋森雪让芙朱把人带进来，此时已经换过衣裙，宋云策也跟着在一边一道面对楚城。 楚城扫了眼宋云策，眼神狐疑：白天的时候还觉得这小子有些古怪，为何眼下再看，却觉得正常了不少？ 他心里狐疑，脸上的神情少不得带出来一些，宋云策与宋森雪俱是装作看不见。 “三婶婶关心，有劳表哥替我感谢，只是如今我确实身子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了我母亲的病气。” 宋森雪用帕子捂着嘴巴不住咳嗽，看得楚城皱眉，也下意识离得宋森雪远了些。 楚氏身上的疫病来势汹汹，这事楚家上下都知道，等乡试的成绩出来，开了春就要上京赶考他可赌不起。 宋森雪见他畏惧，索性重重咳嗽几声，楚城被她这般举动吓得不轻，原本想要探查消息的心思也飞到九霄云外，当即落荒而逃。 看着楚城逃跑的背影，宋云策等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等到次日，宋森雪对外还是说自己不舒服，私底下却请了几个精于算计的嬷嬷，开始核对那些账本。 这件事宋森雪并没有刻意隐瞒，不多时，这消息就传到了楚家四房父子两个的耳朵里。 账目亏损到底有多厉害，只有楚家四爷自己清楚，故而楚四爷当场就要往宋森雪院子里走，只是被楚城拦住。 “父亲，眼下不应当自乱阵脚，就算她查出来什么，祖父还未苏醒，也轮不到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