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宋云策从内室中走出,恰到好处地拦在宋森雪面前,他看着楚老太爷,神情冷淡:“应玄法师说我与他有缘,便多说了几句话,若是外祖父不信,大可以亲自问询法师。” 楚老太爷冷哼,正要上前亲口询问的时候,面容慈祥的应玄便从内室走出,他看着楚老太爷,双手合十:“这位小施主所言非虚,老衲确实见他与佛有缘,耽搁时辰,也是老衲之过。” 宋森雪看了看宋云策,又看了看这老和尚,一肚子的疑问:宋云策之前确实与这大和尚未曾见过,这大和尚为何如此为宋云策说话,在内室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的目光没能持续多久,就被宋云策从此地带走,等两人回了院子里,宋森雪才终于有了机会开口:“究竟是怎么回事,应玄为何会说你有佛缘?” “外祖母的事情,你问出来多少?” 宋云策没回答她,只是低声道:“先不急着说,寺庙内疑似有眼线,你仔细些。” “谁的眼线?” “应玄的。” 宋云策的回答让宋森雪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应玄?悬英寺的法师,在悬英寺内对着一个多年前来上香的老主顾,安排眼线?图什么?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外祖母的事情,我们暂时先不着急,等回府在说,此外,我跟应玄做了一笔交易,眼下也不能跟你说,等乡试之后,你就会知道。” 宋森雪对他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作风实在不满意,忍不住给了宋云策一肘子,宋云策虽然吃痛,却也不敢说什么,硬生生承受下去。 外祖母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宋森雪便想着如何在楚氏跟前撒娇,继续留下来,然而这个念头不过是刚刚起来,伏侍在楚氏身边的嬷嬷便带着一群丫鬟冲了进来,三两下就把宋森雪跟宋云策按住。 “夫人说了,夜长梦多,还是早些送郎君回去。” 宋森雪心底大呼不妙,想要挣扎,但那些丫鬟与嬷嬷都是在内宅里厮混惯了的人,手底下虽然没用什么力气,却拿捏得宋森雪挣扎不出来,宋森雪与宋云策两个人就像两条鱼那般,水灵灵被塞进马车。 等到天光熹微,宋森雪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芙朱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姑娘,您没事吧,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何夫人将您与大郎君提前送了回来?” 宋森雪转了转眼珠子,整个人终于有了灵气:“芙朱,你在府内的这一阵子,有没有谁找你麻烦?” “又或者,府邸内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芙朱愣住,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没有啊,四太太还是不爱见人,四房安静得很,码头上的那些人也很是听话,没出什么岔子,姑娘是知道了什么吗?” 宋森雪听她言语里的意思,是楚家风平浪静,心底不由得愈发担心。 既然楚家没什么问题,那只能是楚氏那里有什么事情,需要让她与宋云策提前避让。 “姑娘,您可要休息?” 芙朱看着满脸疲惫却神情紧绷的宋森雪,忍不住出声劝导,宋森雪正待拒绝,但一整夜的奔波还是让她过分疲劳,当即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的:“森雪倒是心大,她生身父亲与亲外祖父风寒病倒,连带她那母亲都病得不轻,她还有心思睡?” 是隐约有些熟悉,却难以辨析出身份的一道女声,宋森雪皱眉,叫来芙朱,芙朱搀着宋森雪走出去的时候,宋森雪看清楚来人长相,终于反应过来。 这是楚家三太太,一个在楚家边缘的有些过分的人物。 如今大房四房各自出事,楚二爷是个寡夫,楚老太太被楚老太爷命令禁止不许插手管家。 山中无老虎,自然轮到她这个猴子当大王。 楚三太太别的五官连清秀都算不上,只是平庸,那一双吊梢眼却刻薄得让人印象深刻,她见得宋森雪弱柳扶风般被芙朱搀着出来,大大地翻了个白眼。 “哟,还以为外甥女你心大到连亲长的死活都不肯管呢。” 宋森雪此刻担心楚氏,连跟楚三太太计较的心情都没有:“婶子说母亲风寒?怎会如此?阿兄回来时,还与我说母亲一切安康。” “谁知道呢,也许是私下和离,惹得你外祖母不高兴,所以要处置这个不孝女吧。”楚三太太幸灾乐祸。 宋森雪见她如此,愈发懒得搭理她,吩咐了芙朱一声,披上斗篷,便急匆匆地往楚氏的院子里走。 只是进入院子却进不得房门,当场就被人拦住:“请了大夫来诊治,说有可能是时疫。” “怎么会,母亲他们一直留在寺庙里,况且一夜之间,怎么就染病了?” 拦住她的女大夫摇头:“应当是下山的时候,被一些流民拦住,因是为亡人祈福,故而几位主子都下车施舍了一些干粮,这也是为何那位知雪姑娘未曾染病的缘故。” “她年纪轻辈分小,确实不能做为长辈布施祈福的事情。” 宋森雪听闻宋知雪安然无恙,眼底掠过一道暗色,她正待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被人一把扯开。 “你本就体弱,不要在此逗留,以免染病惹得母亲担心。”她回过头,还没说话,就被一块用醋熏过的帕子捂住了口鼻,呛得她几乎要流眼泪。 宋云策却难得不对她心软,径直将帕子捂好,又道:“你自己仔细些,母亲是为了谁才至如此这地步?” 此话让宋森雪灵光一闪。 她忽然有些明白过来。 也许,在知道庆国公打算把她卖给三皇子换取利益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就已经做好了今日的准备,但是既然能让宋知雪躲过一劫,为何不能让她与宋云策逗留? “说来也是巧合,当年您的外祖母也是因为疫病去世,症状与如今,一般无二,那疫病至今无药可解,这才是棘手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