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踱步入屋。
粟米粥虽然放在泥坯灶台上。
但瞧灶台的火候灰烬,尽到了星星点点的地步。
不知道现在的粟米粥,是温,还是凉了。
白日喝粟米粥的时候。
身体变化来得太震撼。
以至于。
忽略了自己小拇指尖上的一缕气息是怎么个情况。
江小江的精力,纯纯放在了左眼前身秀珠,右眼小城隍老头神明的身上。
不知道现在再喝一碗粟米粥。
不睡病会不会就会有其他的进展。
“哔哔。”
急走两步,江小江刻意地镇定情绪。
摸着碗不凉,还带有温气。
江小江便不再像白日那般彷徨,遂把粟米粥端起来,跟猴急喝酒的醉鬼一样,把个粟米粥,一股脑就全部倒入了喉内。
“咳咳。”
异常没先来,江小江就先被呛了几口。
然后缓了缓感觉,闭上双眼,对可见光还在,也便见怪不怪了。
只是这个时刻。
江小江更期待的是。
会不会像白昼时的样子。
看到神明,或者看到夜晚的阴司什么的。
陡转身。
江小江憧憬着,把双眼瞪大。
可夜色中,没有稀罕的事物,更没有神明、阴司的种种身影,除了院落外围的薄雾,其他还是如往常一样,照旧。
“这。”
江小江喝粟米粥前,已经认定会出现稍微的变化了。
但他绝对想象不到的是,现在喝下粟米粥,不仅没有打哈欠,连感觉上,依然也还是方才的感觉,并没太大的变化。
这种没变化,才让江小江郁闷。
“怎么回事?”
“十万年的粟米粥,堪比蟠桃、人参果,喝第二碗,就……就没反应了。”
暗忖着,江小江闭上眼,又睁开,再闭上眼,最后还是睁开。
但无论远眺、近看,亦或者环顾四周。
压根就真没变化。
一时间。
憧憬之色顿去,一股说不出的颓废感,恰上心头。
“终究是我想多了。”
江小江搁下碗,连双腿在此时此刻都没了精气神,走路就跟无筋一般,软糯无力。
待刚出茅檐。
小夭眉眼上的凝霜、蜷缩一团抱暖扛冻的情景,江小江才尽收眼底。
“小夭。”
吓了一身的冷汗,江小江好似想到了什么,遂连忙跑到小夭身旁,欠下身,急得挠头。
小夭的鼻息已经很微弱了。
但没过几息。
小夭周身上下的霜粒很快就得以退去。
江小江这才审视着小夭的简陋床铺,摇头。
“真是个不要命的丫头,刚才自己的疏忽,差点把你给送走了。”
想着,江小江再探了探小夭的鼻息,待她眉眼边又渐上了暖晕,鼻息跟着缓和了不少后,均匀有力的呼吸方趋近正常。
然后小夭就不打哆嗦了。
江小江又触及了小夭的额头,确定小夭没染上急寒而发作闹热,这才把心搁肚里,又开始想怔了。
“呃,好累。”
小夭迷糊地睁开双眼。
“公子,你摸小夭的额头干什么。”
随即。
小夭冷不丁地打了个冷战,顿时清醒了八分。
“公子。”
江小江还在发愣。
“公子。”
小夭先是急,又是冥想,再然后是一抹红晕延伸至耳根,可能江小江不丢开她额头上的手背,才使得小夭不敢动弹。
“喔,小夭,你醒了啊。”
江小江怔了过来。
“数九寒天,刚才把我吓坏了,你鼻子上都凝霜了,可别再打地铺了,到屋里暖和暖和吧。”
江小江言语诚恳,不过小夭鼻子一酸,又泛出了泪花,江小江立刻便觉着,小姑娘的心细,或是又在瞎脑补着什么莫须有的事情。
“公子嫌弃小夭陪着,是不是,所以才撵小夭进屋。”
小夭仍是没动,就这么盯着江小江的双瞳。
“小夭就打个地铺,没感着真冷啊,公子为什么嫌弃小夭。”
小夭酸楚上来。
“公子,小夭铺的凉席上摞有两层铺盖,又有暖褥御寒,不比什么暖和啊。”
小夭解释着,江小江便往竹篾席、铺盖、暖褥看去。
久而久之。
小夭的容颜更红了,还捎带了些愠红,但不多。
“呃!”
江小江意识到,许是小夭认为自己在暖褥间,在感知着她的窈窕一切,登时丢开手背,直立起身。
“寅时二刻,打更收工,寅时二刻,打更收工。”
随着院落外传过来了打更者两人的梆音,江小江才转视着院落外的两个黢黑的影子身上。
“算了,都到寅时了,小夭就在此地再睡会儿吧。”
说罢,小夭脸庞上那最后的一点愠红消散,便高高兴兴地点点头,而后闭了眼又睁开了几次偷看江小江,方在惬意中,又进入了梦乡。
夜色灰蒙,雾气锁镇。
江小江就躺上了吊床,一双瞳孔便直视着吊灯,出神。
直到小城隍老头的神息居然莫名地出现在茅院外的几丈内,江小江才警觉地放出自己拇指尖的一缕气息,探知。
“他知道我了么。”
江小江的拇指气息刚探出茅院外,怔了一下,江小江的疑虑,便去了一半。
感情茅院外的小城隍老头,只是一缕雾气凝聚的神息而已,并非是小城隍老头亲临。
江小江刚要凭借拇指气息探查那凝聚的雾气究竟是什么的时候,雾气居然在穿透过来的旭光下,重新融合到了雾气当中。
“奇怪。”
江小江暗忖着。
“刚刚的神息是怎么回事?”
想着想着,江小江整个又陷入了双眼的可见光中。
沮丧。
心里没个底。
“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好歹让我再打个哈欠也行啊。”
鸡鸣三声。
“嗨。”
江小江在小夭的彻底苏醒下,分外得羡慕嫉妒恨。
“公子,你喝过粟米粥了么。”
小夭睡意惺忪,揉了揉双眸,然后根本没有征兆地直接问出这句话,当场就令江小江崩溃了。
“喝是喝过了,但没有打哈欠。”
“那怎么办?”
江小江的脸色难看,刹那间,令小夭的睡意去了九分。
“先不管了,反正时间长了,我也习惯了。”
江小江一双赤足着地,扑开聚骨扇。
粟米粥既然无效了,便将重心盯着左眼前尘、右眼神明上罢,这期间,先将落脚点安排了再说。
总不能一直在外睡着吊床,若老让小夭陪着,江小江始终放心不下。
这会儿。
小夭并没有直接伸懒腰起床,而是像干了一天农活的样子,把暖褥掀开,就揉来揉去她的胳膊、下肢,紧接着,便是锁眉。
从竹篾席上刚立起来,小夭年纪轻轻的,倒若一位年迈的老妪般,伛偻着背,缓了缓后,才能直身,然后又开始拿双手捶打着腰背部,挺了过来。
“治好了不睡病,就一直这样么。”
江小江极为纳罕。
小夭是说过,现在睡觉是睡觉了,但起来后就跟干了几个月农活一般,身上哪哪都疼。
可,听是一回事,见,则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