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志远到底是在商场阅人无数,一眼看穿沈以南心思,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眉头微蹙,把手里拿着的保温饭盒交给管家,同时递给管家一个眼神。 管家心领神会,接过保温饭盒转身离开,顺手合上病房的门。 谢志远走到病床前的椅子坐下,沉声道:“你瞒着谢寻失忆前的事,以护工的身份留在他身边。” 语气是笃定的,不是怀疑。 沈以南心下一窒,整个人被恐惧和无措团团包围,淹没。 他毫无血色的唇瓣微颤,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谢董,能不能求你,先别告诉谢寻,我……” 话顿住了。 谢志远是谢寻的父亲,无论于公于私,都不可能会帮他隐瞒身份的。 如果谢寻知道了一切,即便他还没恢复记忆,也一定会…… 结果沈以南光是想象,都会害怕,会痛不欲生。 沈以南面如死灰,坐在病床上愣住,谢志远瞥了他一眼,叹息一声,出口的话,却出乎他意料之外。 “你放心吧,在谢寻恢复记忆之前,我不会跟他提起任何关于你的事情。” 沈以南怔了怔,不可置信,也觉得诧异。 “您怎么会……” 谢志远打断沈以南的话,神情颇为无奈的样子。 “你跟谢寻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太清楚,身为谢寻的父亲,知道你欺骗过他,利用过他,我是绝对不同意你们再在一起的!” 沈以南心一下子沉入了谷底,勉强地挤出一句,“……我能理解,您这是应该的。” “可我看得出来,谢寻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他都很在乎你,甚至比我这个父亲还要在乎你,正是身为他的父亲,我怕他会知道了,又会接受不了……” 谢志远顿了顿,话锋一转,冷声道:“谢寻还没恢复记忆,我尊重他现在的决定,等他恢复了记忆,无论他要做任何决定,我也都会尊重!希望你明白!” 沈以南如同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块浮木,心里其实是有些庆幸的。 他苦涩一笑,“谢董,我明白的,谢谢你,谢寻恢复记忆后,无论他要做什么……我也会尊重他的决定。” 最后一句话,沈以南说的很含糊。 谢寻恨他,不想再见到他的话,沈以南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能做到,一辈子都不再见谢寻。 谢志远眉头紧蹙,眼神复杂望着沈以南,没再说什么。 他看得出来,沈以南心里有谢寻,可他也明白,有些伤害已经造成了,是无法抹去的。 正如他二十多年来,对谢寻都没有尽到作为父亲的职责,现在再懊悔,做的再多,也无法补偿得了谢寻。 病房里变得寂静无声,气氛跟着格外的沉重。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用力推开。 表情着急的谢寻站在门口,呼吸急促,看样子是小跑了几步过来,双腿几乎达到极限,微微用力握紧门把手,支撑着身体。 谢寻目光落在谢志远身上,转而又看了看沈以南。 他见沈以南的脸色不好,强撑着走到病床前,握住他的没有受伤的左手,完全是保护者姿态去面对谢志远。 “这次被人袭击跟他没有关系,他反而是被我连累的人,你如果有意见的话,直接跟我说!别为难他!” 沈以南听了,赶紧回握住谢寻的手,拉了拉,解释道:“谢寻,你误会了,谢董没有责备我,我们……只是聊了几句话而已,他真的没有为难我。” 谢寻垂眸望向沈以南,半信半疑,“真的?他没跟你说难听的话?” “真的!” 谢志远:“……” 谢志远站在一旁,听着儿子胳膊肘往外拐的话,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欲言又止,话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道:“我来是给你们送点粥来的,你们估计都没吃早饭吧,趁热吃点吧。” 谢寻抿了抿薄唇,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谢志远,父子两人之间多年水火不容的相处,他是没办法先道歉的。 谢志远见状,主动转移话题,“对了,刚刚听这位沈先生说你去做检查?检查结果怎么样?身上的伤不严重吧?” 谢寻抿了抿薄唇,“……不严重,只是皮外有点淤青而已,擦点药就行。” “那就好,没事就好……那个,管家!把粥拿进来吧,时间也不早了,别让他们饿着肚子。” 管家很有眼力劲儿,赶紧提着保温杯进来,还笑眯眯地说:“少爷,老爷子说了,你最喜欢喝海鲜粥,这海鲜都是咋晚他亲自吩咐人去码头买的,特别新鲜的……你快尝尝看吧。” 谢寻看了眼谢志远,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管家倒了两碗,谢寻跟沈以南一人一碗都吃完了,病房里几人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谢寻放下碗筷,想起至关重要的一点,“关于那个袭击的人,警方给出消息了吗?” 谢志远跟着皱起眉头,摇了摇头。 “暂时还没有,对方的车是套牌的,逃走之后,开的都是没有监控的小路,所以没有查到任何信息,不过……警方调查了御水湾别墅附近一个月的监控,发现这人都在周围徘徊,看样子是蓄谋已久的。” 那人会是谁呢? 他在商场上的对手?还是平日里他得罪过的人? 谢寻想来想去,都毫无头绪。 谢志远看出他的担心,安慰道:“别担心,我让李秘书在跟进这件事,一定会尽快把人找出来,有消息的话,马上会告诉你,为了你们的安全,现在外面跟御水湾别墅,我都让人安排保镖保护你们。” 谢寻没有异议,他正好也有这个打算。 谢志远在病房跟谢寻待了一个小时左右,父子两人说的话并不多。 谢寻看谢志远面露倦色,想了想,提醒道:“你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有护工有保镖,不会有事的。” 谢志远心里无比欣慰,叮嘱了好几遍谢寻要注意休息,才带着管家离开。 谢志远和管家一走,病房的门刚合上,谢寻眉头微皱地对沈以南问:“你跟我父亲刚刚在病房里说什么了?他真的没有为难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