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凤的婚宴过后,日子也一天天热了起来。 天机山庄位处山顶,倒是不怎么受暑气侵扰,只是许是在何晓惠跟前晃久了,日常需要处理许多山庄事务的天机堂堂主对他整日黏着李莲花,游手好闲的没干成半点事的样子十分看不过眼,这几日总是一早就将人喊去帮着干活。 有时候事情多起来,晚上回来的时候李莲花都睡下了。 虽说加在一起一千多年没见父母了,但这日子实在让人有些遭不住,而且他忙起来了,李莲花便只能自己在山庄里待着,自己找些乐子。 前阵子好歹还有个笛飞声缠着比试,但那家伙眼见着方多病这武学进境快得诡异,不知那条筋又搭错路了,留下一句要回去闭关一段时日便下了山,叫李莲花在山上唯一的消遣也没了。 时间久了哪怕这人从未说出口,他也知道对方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方多病将手头上的事处理完之后便将剩下的文书偷偷搬到了新出炉的小姨夫展云飞屋里,自己飞奔回房里,捞起正倚在美人榻上看书的李莲花,便搂着人往山下跑。 手上书还没放下鞋也还未穿好的李莲花无奈地用双手撑住了方多病的肩膀,扭头问他:“你这是又闹的哪一出?” “什么哪一出。”方多病在他屁股上轻拍了一下,“我又没打算继承天机堂,自然是不能再留在山庄里了,免得我娘将希望放在我身上,之后又要失望收场了。” 何晓惠其实从来没指望过方多病继承天机堂。 虽说这个臭小子在机关术上的天赋确实是好,但他从小就叫嚣着要去闯荡江湖,嘴上挂着的都是李相夷,对天机堂是半点关心都没有。 让他来打理天机堂,那还不如指望比他大上几岁的何晓凤。 “那好歹跟何堂主说一声,再不济,也让我把鞋穿上。”李莲花被他扛在肩上颠得颇有些难受,偏偏赤着脚,想下地又嫌弃地上脏,唯有继续维持这个姿势,自己想办法调整一下。 方多病也知道这个姿势不好受,将手臂一曲,托在他大腿处,示意他坐下来。 然而老狐狸也是要脸的,在床上之所以不计较,一是因为他在这方面本就可有可无,也懒得动弹,二是担心顺了玄夜的意会对方多病造成什么不好的后果。 但如今大庭广众的,让他像个小孩儿似的坐在另一个男人臂弯里,他自问还干不出这种丢人的事来。 倒是方多病忍不住嘿嘿笑了几声,还未来得及再劝劝,便被敲了敲脑门警告:“我说方小宝,你想好了再说话,省得尽说些糟心的。” 最终这个扛着的姿势换成了背。 李莲花跟大爷似的趴在他背上,指使着他跑慢一些,说是山里风太大,吹得他脸疼。 差点叫方多病以为如今不是大夏天,而是已经吹起了冷风的寒冬腊月。 两人很快跑到了山脚下。 因着上山不易下山更难,莲花楼一直停在山脚,由天机堂哨堂的弟子照看着。 他们没有惊动旁人,而是小心地溜进了临时搭起来的马棚。 李莲花在方多病背上伸手安抚着因为他们出现而有些受惊的几匹马,用压低的哨声将它们带出了这座茅草棚。 当然,要带走莲花楼怎么也不可能不惊动哨堂的弟子。 不过方多病又不是旁人,何晓惠虽未必没想过他会跑,但也不曾单独交代山下的人将莲花楼看好了,两人不过耽搁了片刻,便顺利地乘上莲花楼离开了天机山庄。 养了好一阵肥膘的马匹如今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拉着莲花楼跑了好一阵,比从前的速度都要快一些,很快便将两人带出了天机山庄的地界。 也是等到这时,方多病才将莲花楼停在了临近的林子里,丢下马鞭后便摸进了屋里。 可惜楼里也没有备用的鞋子,只有湿着脚时穿的散屐。 李莲花便仍是赤着脚地坐在床上,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一些碎布挑挑拣拣,想试着自己弄双鞋子。 方多病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看着上的碎布,疑惑道:“这是做什么?” “看看能不能多添一门手艺。”李莲花睨了他一眼,随后叹了口气,将眼前这堆实在无从下手的碎布团吧团吧又包回了一起,道:“看来是没这个指望了。” 好歹如今正值夏日,穿着散屐也不是不能出门,大不了到临近的城里再买多两双靴子便是。 方多病打量了一会儿他白生生的脚,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上去,将距离自己比较近的那只握在了手心。 入夏后火气本来就旺,更别说他方才又是跑,又是在外头赶了那么久的车,如今还动了心思。 滚烫的掌心贴上脚底微凉的皮肤,李莲花不自然地僵了一下,才挑起眼睛朝罪魁祸首看去。 方多病半点没有掩饰的意思,反倒还用手指在他脚底板上挠了挠。 挠得李莲花险些一脚踩上这张凑过来的脸。 即便没踩上去,他也没什么好气,“方小宝,你这些时日实在是太放纵了,我看你还是仔细你的腰,别年纪轻轻的就出了什么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这把大了十岁的老腰经不起这种折腾。 方多病不情不愿地松了手,转而搂上他这些时日每天不是吃就是睡,吃的还尽是好东西,所以养胖了一些的腰,半拖半抱地将人搂到了怀里。 “我腰好着呢。”他也没说谁腰不好,只是两只手一起落在了老狐狸的腰上,在他后腰处轻轻揉捏着。 大抵是这十年身娇体弱的普通日子已经过惯了,明明如今内力已经恢复了,这人瞧着也仍是这副散漫的样子。 方多病给他揉腰的力道不轻不重,又用上了扬州慢,哪怕没什么不适,这样的揉按也是舒服的。 揉了没一会儿李莲花就自觉趴了下来,使唤道:“再来多几下,顺道肩膀也给我按按。” 方多病被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给逗乐了,手也确实给他按上了肩膀,只是没一会儿便使坏地顺着往下,摸到了肩胛骨上。 内力刺激着穴位,又是这人有些敏感的位置,没一会儿老狐狸便翻过身来,无奈地又叹了口气。 “真是怕了你了,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