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发得早,晌午的时候莲花楼便驶到了最近的城中。 方多病叫张护卫新买一匹马,自己先回天机山庄的时候,张护卫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都这么战战兢兢,踏踏实实地给他们又是看着楼车,又是风吹日晒地驾车了,怎么还能给赶下车了? 方多病自然不能说是自己只想跟李莲花待在一起,便只好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一会儿说自己如今的武功江湖中早就没人能奈何得了他了,偏偏他娘还将他当做小孩子,一会儿说自己身体还没完全治好,但是回天机山庄他娘一定会大费周章,将他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一会儿又说其实李莲花找到了位神医,想要前去拜访,但那位神医不喜外人,张护卫跟着他们也没用,到时候还是得在别处等,这样还不如早些回天机山庄。 差点没把张护卫给绕晕了。 偏偏到最后关头,已经有些迷糊了的张护卫又醒过神来,斩钉截铁道:“不行!堂主说了,要我跟着你,少堂主你还是别为难我了。” 方多病实在拿他没了辙。 这个张护卫在天机山庄里武功不算一流,机关术也学得普通,在护卫里并不是很起眼,但却有些牛性,认准了的是八匹马都拉不回头。 何晓惠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叫他跟着他们,而不是劳烦武功最好的展云飞。 方多病也知道,要让这位张大哥回天机山庄,怕是也只有些非常手段了。 “得罪了,张大哥。”他满脸无奈地轻声道,指尖已点在了张护卫的胸前。 没想到他会说不过就直接动手的张护卫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方多病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塞进他的怀里,道:“穴道三个时辰之后才会解开,张大哥不必想着来追我们,只管帮我将这封信交给我娘就是。” 他们跟在边城一样,只开了两间房。 将张护卫单独留在房中,又吩咐了小二里头有人正在休息,半天内不要让任何人打搅,他便忙不迭地跑回了隔壁。 李莲花正老神在在地坐在桌前,见他进来,眉梢便高高挑起,露了眼底的戏谑。 方多病一瞧便知道他将隔壁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便走到床边,将原封不动的包袱一把捞起,这才凑上前来牵他,“走走走,免得晚了被张大哥想法子追上。” 他驾莲花楼的动作比张护卫熟练得多,几匹还没歇多久便又要赶路的马儿被他牵制得十分驯服,踢踢踏踏地带着车楼轱辘轱辘地往前,很快便从另一个城门口离开了。 李莲花被他抓着硬是留在了身边。 两人并肩坐着,方多病忍不住凑过去蹭他的肩膀,“你说,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李莲花坐得十分松弛,也不管他挤过来的肩,还是摇摇晃晃的车,身体随着车轻轻地摆着,声音也显得十分懒散:“敢情你方大少爷也没想清楚要去哪里,我还当你要去找什么神医呢。” 方多病早就习惯了这张嘴,也不在意,反倒嬉皮笑脸地靠过去,搂住了他的腰,“神医不就在我跟前,还需要找吗?” 李莲花睨了他一眼,反倒大大方方地认了下来:“你说得……倒也没错,我瞧着你身上的毛病得回一趟天机山庄,不若我们这就调头?” 这人果然就是只活脱脱的,滑不留手的老狐狸。 方多病将缰绳塞进他手里,两只手一起将人抱住,“那日玄夜跟你说的话我可听见了。” 李莲花扯着缰绳的手顿了一下,眨了眨眼后便直视着前面,开始装聋作哑。 方多病盯着他的一本正经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低头隔着衣服在他肩上亲了一下,便将人松开来。 等他重新将缰绳接了过去,李莲花的目光才朝他瞥了过去。 “干嘛这么看我?”方多病头也不转地问。 李莲花用手轻轻扫了下膝盖,“怎么,还不给看了?” 没能听到真心话的方多病也不恼,反倒嘴角遭不住地扬起来,“巴不得你多看几眼呢。” 他将空着的那只手伸了过去,指尖晃来晃去的,示意着李莲花赶紧握住。 李莲花却只是在他掌心轻拍了一下,“今日我这小破楼若是开进坑里,你便等着我带你回天机山庄讨债。” 方多病没好气地抓住了他的手,“你这小破楼,我闭着眼睛都能开上路。” 只是等车行了一段路,过了一片山路,也过了森林,还十分猛烈的阳光从西面直照在侧脸,没一会儿便叫面上开始滚烫。 方多病才想起如今确实是要入夏了。 再过半个时辰都快要日落了,这阳光却没有半点收敛。 他拍了拍身边这人的腿,提议道:“今日你做晚膳?” 李莲花轻笑了一声,“现在又不怕吃辣椒了?” “我怕的可不是吃辣椒。”他没忍住幽怨地看了这对自己厨艺的可怕之处毫无认知的老狐狸,“要不你还是先将饭煮上就好,菜等我来炒。” “这说好的哪有变卦的道理?”好些时日没下厨的李莲花兴致勃勃,“放心吧,这次我不放辣椒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