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后,两人回房休息时出了些问题。 方多病站在门外看着快要将门关上的李莲花,双手张开抵在了两扇门上,无语道:“喂,李莲花,就剩下两间房了,你该不会要我和张大哥挤一间吧?” 李莲花理所当然道:“你们在莲花楼里,不也一起住在二楼吗?” “那能一样吗?”方多病臭着脸:“二楼好歹有两张床,这客栈只有一张,你是要让张大哥在地上打地铺吗?他睡着之后可没办法运转内力,这天气你是要冻死他啊?” 李莲花这头张嘴便是高帽:“那你就将就一下,跟他睡一张床就是了,好歹是你们天机山庄的护卫,想来你这个少堂主一定不会看着手下活活冻死的。” “你!”方多病险些没气出个好歹,但这老狐狸本来就是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他也只好顺了顺心气,继续道:“问题是张大哥他打呼噜!我可是伤患,好不容易最近适应了,若是晚上睡不好,我的情况恶化了怎么办?” 李莲花眉梢往上一挑,目光在他身上一扫,十分浮夸地叹了一大口气,“既然这样,那行吧,这房间让给你,我还是去住莲花楼吧,反正我如今又不怕冷。” 说着便拉开了门就要往外走。 方多病连忙拉住他的手,“夜里风雪那么大,你那小破楼就算修整了,也挂了帘子,但哪里挡得了这种风雪。” 见这人转过来时面上的满不在乎,他到底是有些丧气地服了软,“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我跟张大哥挤一挤吧。” 眼见着他有些沉静地转过身,往旁边的房门走去,李莲花曲起手指来轻轻敲了下眉心:“瞧你那委屈的样子,若是被张护卫看到了,只怕夜里怎么都不肯跟你挤一张床了。” “那大不了我打地铺就是了。”方多病憋着气道:“反正我就是身上疼,内力高着呢,扬州慢别说运转一整夜,几日几夜都不成问题。” 李莲花听得轻笑出了声:“怎么,还生气了?” 方多病没接话,伸手推开了房门。 “唉。”老狐狸在他左脚埋进门里的时候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若是被何堂主知道了我让她宝贝儿子打地铺的事,只怕即便是暴雪期,她都要驾着追云车赶来找我算账了。” 方多病听出了他话里的余地,立马收回了埋过门的脚,眼巴巴地朝这老狐狸看了过去。 看着李莲花人当着他的面转身进了屋里,只是却没将门关上,他便知道了这老狐狸的意思,连忙又带上了房门,打蛇上棍地钻进了隔壁的房间。 这边城的客栈不比中原繁华之地,屋内显得有些简陋,不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套桌椅跟一张床。 李莲花进屋后便解下了肩上的狐裘,慢腾腾地伸了个懒腰,好似没看到跟在自己后面进屋的方多病一般,又兀自走到了窗边。 他们来的时候本就过了晚饭的点,如今窗外黑沉沉的一片,上了栓的木窗被风吹得哐哐作响。 许是担心夜里漏风,窗前还挂着蓬帘。 李莲花将蓬帘撩开,抬手在窗户的缝隙试了试风,又打量了一下窗户下面的缝隙。 方多病忍不住凑上前去,“看什么呢?” “这窗要坏了,等风雪小一点之后,最好让店家来看一下。”李莲花不知从哪摸出了一根比手掌稍长一些的木条,外头的树皮已经削去了,也没什么木刺,甚至可以说有些光滑。 他抽出清光剑另一头的短剑,在木条上随手削下一片木片,将其塞在了左边这扇窗户底下的缝隙里。 那一阵哐哐声顿时便好了许多。 方多病将蓬帘拉得更开了些,凑上前仔细看了下窗户的构造,发觉原来这窗户声是因着有块地方松动了,而不是因为构造简陋导致的。 虽说修起来不算难,但到底是要将窗户打开,也要费些时间,这会儿即便是他这双巧手,也是做不了的,李莲花用的法子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了。 还不等他从窗边离开,张护卫便拎着两人的行李敲开了房门。 他看着自家少堂主,道:“少堂主,李先生,方才我问过了,这客栈确实只剩下这两间房了。我打算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其他客栈,实在不行便住回莲花楼里。” “不必这么麻烦了。”方多病赶忙道:“我跟李莲花已经商量好了,我跟他挤一间房,张哥你自己睡就是了。” 哪有让少堂主跟客人挤一间房,自己霸占一个房间的道理。 张护卫正要让方多病跟他一起去隔壁,大不了自己打地铺,将床腾出来,然而才一张口,方多病便又道:“行了张哥,快去睡吧,你赶车赶了一路,也辛苦了,我们兴许还要在这边城待上好些时日,不必拘泥这些。” 张护卫不是个口舌伶俐的,话还没说出口,手里的包袱便被接了过去,人也不知怎的出了房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扇门在自己眼前一下子又关上了。 方多病将包袱放在了床尾,翻出了一身衣服后眼睛滴溜溜地一转,“这屋里也没个浴桶,我去问问小二要怎么沐浴。” 说完也不等李莲花说话,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这边城水源不丰,沐浴便不太方便,每日里只有一个半时辰可供客人洗漱,只是得额外花钱,沐浴也要在客栈单独的盥洗室里。 方多病去看了眼盥洗室。 今日客栈里虽说很多客人,但天气实在太冷了些,哪怕风尘仆仆,会选择这会洗澡的也不多。 他见里头清理得还算干净,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这才转头跟小二定了半个时辰的时间。 见小二开始准备热水了,他折返回了楼上。 方才出来时只是随手掩上的房门如今已经关上了,方多病试探地推了推, 没上锁的房门很快便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这叫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嘴角也跟着勾起。 他边往门里走边道:“李莲花,我定了盥洗室,这会儿正好没人用呢,你要不要先洗?” 屋内的老狐狸正抬手拨弄着桌上的油灯。 昏黄色的灯光因他的动作而微微晃动,映着那张芙蓉般隽秀的面庞跟望过来时淡淡,却水光粼粼的眼,叫话音刚落的方多病不由自主地为之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