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煦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 真正坐上了这个位置之后,他心中其实并没有什么波澜,反倒是因着萧承睿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回忆起自己还年幼时,对方教自己骑马射箭,还为自己挡在一箭,以至于落了咳疾的旧症。 人生似乎总是没有两全。 方多病从身后将他拥住的时候,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又穿得这么少?”方多病贴着他的耳畔问。 萧承煦侧过头来,“屋内烧着炭,今日风不算大,没多冷。” 京城的冬天比北境的风雪要少一些,也小一些,今日正好不是什么风雪交加的日子,即便是晚上,外面也只是干冷。 他早便习惯了这样的温度,更别说如今还习了扬州慢,即便穿得少些也不妨碍,也只有这人总是觉得他是个吹一会儿风就会病倒的瓷娃娃。 方多病搂着他的腰,蹭了蹭他的脸颊问:“可是心中难受?” “为何这么问?”萧承煦反问。 “自是因为你重情重义。”方多病握住他比自己略小一些的手,“先是你父皇过世,又是齐王造反,你虽早有心理准备,但你年少时与他感情那么好,我便知道你心中难以轻易放下。” 萧承煦往后靠了靠,将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 “我以为我会觉得畅快。”他轻声道。 方多病扳着他的腰将他转过身来重新搂进怀里,干燥温暖的手掌落在他的脑后,轻轻摩挲着。 三岁看老,哪怕后来再怎么改变,年少时的萧承煦,与十几年后的摄政王的改变其实并没有他自己想象的那么大。 尤其如今他们融合得越多,两半神魂即使分开出现,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属于另一半自己的特质。 他垂下眼,萧承煦也朝他看来,向来平静自持的这一半神魂面容流露出越来越多的柔软,被水光浸润的双眼缓缓一眨,便自然而然地朝他靠了过去。 “上辈子的事到底都过去了。”萧承煦轻声道:“倒是有些对不住三嫂跟……茗玉。” 方多病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下撇了撇,虽未说什么,却已叫正看着他的萧承煦瞧出了这明显的醋意。 “你派人多照看着些齐王府便是了。”他道。 萧承煦嘴角不由得往上勾起,眼波流转间声音却是压得更低了几分,“萧承睿到底是反臣,圈禁已属宽大处理,若是对他们再加以关照,那些个宗亲只会觉得我软弱好欺。” 方多病搂着他腰的手在他的腰侧轻轻一捏,无奈道:“你是想着让我照看齐王府?” 身着帝王华服的青年抬起双手缠上了跟前男人的后颈,眉眼带着蛊惑:“你不愿意?” 方多病没骨气地吻上了眼前潋滟着波光的双眼,“愿意,你让我死都甘愿。” 萧承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被他托抱起来时却是双腿盘上了他的腰。 - 两半神魂彻底融合那日有些平平无奇。 萧承煦批着奏疏批得有些困乏了,支着脑袋在榻上小憩了一会儿,待再睁眼时,他便意识到两半神魂约莫是已经融为一体了。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他低头摸了摸胸膛,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听见了方多病的脚步声。 这人自然地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袋,“困了便去榻上躺一会儿,这些奏疏我都给你分好了,需要尽快批复的那些你都已经处理完了,剩下的不急于一时。” 萧承煦被他握住了手,从榻上拉了起来。 他盯着跟前这人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方多病忍不住疑惑地挑起了右边的眉毛,“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萧承煦抬手在这人脸上摸了摸,在他未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掐住了这张瞧不出年纪的脸,“原来你是这般欺负我的。” 青年瞧着面无表情,没了从前说这种话时总带着几分被宠出来的娇憨,但另一半的神魂又实在说不出这种话来。 方多病被掐得龇牙咧嘴,只得用那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萧承煦轻笑一声,才在这样可怜巴巴的目光中将手松开。 在看见他脸上自己留下的指印时,却仍是忍不住用拇指的指腹在那片皮肤上轻蹭了蹭。 方多病按住他的手,将脸颊贴了上去,黏在他掌心,双眼带着笑意地询问:“融合了?” 他没立刻答话,只是用手指勾了勾他的衣领,淡淡地问:“融合又如何?不融合又如何?” 到底有一半神魂有些左性,方多病不愿意他瞎想,索性将人一把抱了起来。 “我都说过八百回了。”他一边往里间走一边回答着:“不论融不融合,你们在我这儿就是我的心上人。” 萧承煦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轻轻将头枕在了他的肩上。 若不是两半神魂从他这里确实感受到了这份情谊,兴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融合了。 皇帝的龙床宽大,方多病将人放下,刚给人脱了鞋子,人便被拽上了这能躺下好几个人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