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萧尚远的身子又虚弱了几分。 方多病给他的调理便恢复了行军时的隔日便得进行一次。 好在北境今年的冬天不像去年那般冷,也没有去年那样几乎覆盖整个北境的暴雪,百姓们也算是过了个好年。 上元节时,萧承煦带着方多病好好地看了一次花灯。 两人依偎在一起,回忆起了去年的上元节,他们还在宁城里,刚打了一场胜仗,两人在床上胡闹完后,萧承煦便说过要带他好好看一次大盛的花灯节。 如今不过一年,大盛却已经成了大晟,但对两人来说,却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说这话时天上的雪花落在了萧承煦的鼻尖上,方多病张开斗篷将他裹进怀里,偏头吻上了那片冰凉的雪花。 分开时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尽管他们躲在没人的角落,但街上花灯的光辉却仍将他清澈的眼睛晕出一片璀璨的暖色。 萧承煦拉上斗篷的帽子,拉扯着帽檐,凑过去将方多病的脸也一起罩住,顶着一侧不时路人行过的响动,急切地吻上了他的双唇。 方多病将手摸进他的斗篷里面,一边轻柔地缠吻着他的唇舌,一边安抚地捋着他的背脊。 到分开时少年整张脸几乎都泛着粉,蹭在他怀里趴了一会儿,才平复下来情绪,慢悠悠地牵着他一起往回走。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入春,萧承睿要迎娶贺兰茗玉为侧妃的消息传出。 彼时萧承煦与萧承轩才刚刚从沐皇后宫中出来,正打算去见一见萧尚远的情况,顺便将去给萧尚远调理身子的方多病一起接回府。 萧承轩如今还住在宫里,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他与贺兰茗玉如今一同宫中学监里上学,还算有几分交情,便将这话当故事一般地说给已经出了学监的萧承煦听。 萧承煦对贺兰茗玉本身并没有太深的印象,甚至可以说有些抵触,但他的身体却并非如此。 心脏开始抽痛的时候他便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发作了。 “哥,你怎么了?”萧承轩被他吓了一跳。 萧承煦摇了摇头,“没事。” 说着便继续要往萧尚远的寝殿走。 萧承轩见他脸都白了,哪里敢让他继续往前走,连忙扶住他道:“你这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哪里像是没事的样子。我扶你到亭子里歇一会儿吧?” 萧承煦却只是抓住他的手,用力摇了摇头,“不行,得……得快点找,找方多病——” “你还说你不是不舒服!”萧承轩拧着眉毛,却还是双手一起伸过去将他托住,叫他大半边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哥,你别逞能了,咱们就去旁边坐着,我叫严海去找方大哥过来。” 萧承煦这会儿心痛得越来越厉害,已经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萧承轩这头将他扶到亭子里,却见亭中已经坐了一人。 那人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竟是他们不久前才谈起过的贺兰茗玉。 萧承煦与她对上一眼,便觉不止心口,就连脑袋都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你……别过来……” 他想要离贺兰茗玉远一点,但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让他出口的声音都细若蚊蚋,就连扶着他的萧承轩都没能听清,更别说站得更远的贺兰茗玉了。 对方不仅没有离他远一些,甚至还走了过来,伸手想要扶住了他的另一边手臂,帮着萧承轩一起搀扶到了亭子的石凳上。 萧承煦脑子里不断地有画面闪过,他身体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朝贺兰茗玉靠过去,就好像他本就应该与她亲密无间。 不可以—— 他踉跄了一下,却只能眼见着贺兰茗玉碰上了他的衣袖。 电光火石间,一双手从身后将他捞了过去,搂在了怀里。 熟悉的气息转瞬间便将他脑海里那些闪现的画面强压了下去,萧承煦几乎颤抖地将自己的脸埋进这个令人安心的胸膛。 “方大哥。”萧承轩看到是他将萧承煦拽走后才松了口气。 方多病目光扫过站在一旁有些尴尬的贺兰茗玉,朝她点了点头后,弯腰将萧承煦抱了起来,“承轩,这里离你宫里比较近,先去你那儿。” 萧承轩点了点头,跟着便见方多病抱着着快步走在了前面。 待走出了御花园,距离贺兰茗玉已经足够远了,萧承煦才慢慢缓过劲来。 他双手环住方多病的脖子,有些后怕。 “没事了。”方多病用脸颊贴了贴他的额鬓,“我这不是赶过来了吗?” 萧承煦轻轻地应了一声,好一会儿才用有些低哑地声音问:“你不是在给父皇调理吗?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们之前也一直是在父皇的宫中会合,再一起离开,怎么今日突然寻过来了。 方多病抱着他的手收紧了几分,“我刚给皇上输完内力,心中有些不安,便出来看看。” 特别是他今日也听说了萧承睿求娶贺兰茗玉的事,便总觉得还会出些什么事端,事实也果真如此。 哪怕萧承煦对方才那种疼痛跟失控感到恐惧,但听他这么说,也仍是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子。 总归有这个人在身边,即便是在那种失控的境况下,他也仍是找回了自己。 只是上回还能说是因为雍临的酒水中有与他体质冲突的东西,这回又该怎么跟父皇跟母后解释呢? 萧承煦轻轻叹了口气,总不能照实说。 那样兴许为了避免他这种情况再发作,父皇会让他干脆娶了贺兰茗玉,又或者更直接些,要了贺兰茗玉的性命。 前者贺兰茗玉已经可以说是三哥的人了,而他对贺兰茗玉也并无情意,怎么好横刀夺爱?而后者…… 贺兰茗玉只是无辜的弱女子,没了她,说不定也会是别人。 再者若是贺兰茗玉因他出了什么事,他们与雍临之间的关系,或许便要破裂了,实在不值当。 “好了,别想了。”方多病将他往上掂了掂,“贺兰茗玉若是真的要嫁你三哥为侧妃,至少他们结亲礼,还有第二日她来敬茶时,你都是要与她见面的。所以这些时日,都要委屈你抱病在身了。” 萧承煦一想到敬茶时方多病不能在自己身边,便不由得有些烦躁地皱起了眉,只闷闷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