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察觉到他想要查探自己的身体,连忙握住他的手腕,将快要摸上自己额头的手抓了下来,“是冰髓没错,应渊君你如今神力不稳,还是不要随便动用的好。” 应渊也想起来了自己如今神力的暴虐,不由瑟缩了一下指尖。 很快,他便将手缩了回去,皱着眉质问:“冰髓只能以万年坚冰容纳,你这是仗着自己是器灵,损及自身去极寒之地寻来的?” 若是冰髓跟万年坚冰的寒气,也难怪方才本能之下,他会对眼前的器灵做出那种事来。 “只要是于应渊君有益的,我自然要去取来。”方多病看着应渊微微皱起的眉头,而察觉到他视线的天界帝君不自然地将脸别向了另一侧,似是不愿意叫他看到自己那双眼睛。 “莫说我是器灵,本就于万年坚冰的寒气有些抵挡的能耐。便是我不是器灵,挡不住寒气侵蚀,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会为帝君寻来。” 应渊眼睫颤动。 自上次一别,已过去七百余年的时间,而他们除了闭关之外真正相处,也不过才将将三百年。 他如今只是一介罪人,终究是要神形俱灭,又如何担得这器灵为自己殚精竭力。 “你本是神器器灵,天资聪颖,不过千余年时间,便已经修得如今的修为。”他下意识地放缓了声音,“如今天界其余三位帝君已经陨落,而我身中火毒,剩下的上神桓钦亦……本君如今唯盼你早日独当一面,代替本君,守护六界,你怎可随意伤及己身?” “谁告诉你我要守护六界了?”方多病还是忍不住扯住了他的手肘,无视了他低喝的“放肆”,将人硬是拽了过来,面对着自己:“我想守着的,唯有应渊君一人,你若是不在了,我便追随你而去,哪还有功夫管什么六界。” “你!”应渊实在不知为何,这器灵这一次出关之后胆大妄为了许多,虽说平日里胆子也不小,但如今竟是连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如今唯一能守护六界的人,唯有应渊君你自己,你别再想什么神形俱灭,只管好好想办法活下去,我既然寻得了冰髓,自然有办法为你缓解体内无妄之火的火毒之症。” 方多病陡然想起了自己收在乌木冠中的神仙神魂,便又道:“我这里还收着三位帝君跟其他几位仙君的神魂,你得乖乖好起来,我才有心思将他们送入轮回,否则我一心牵挂着你的火毒,哪里有功夫去处理旁人之事。” 应渊一愣,连忙侧过头来,用空洞的眼睛试图寻找他的位置,“你是说,几位帝君仙君,还有神魂留存下来?” 方多病看着他紧紧揪着衣摆的手,忍不住将其抓过来,握在掌心,“是啊,大概是因为我本是器灵,对神魂之术颇有几分擅长,去的也正是时候,确实留下了他们的神魂,虽说并不完整,但也足够他们再入轮回重修了。” 对他们这样的神仙而言,转世重修未必能完全恢复以往的修为,尤其是像几位帝君这样受了极大创伤,神魂不完整的情况。 但只要他们能够重新修出仙身,得以返回天界,便可恢复记忆。 应渊唇畔不由得微微勾起一抹浅笑,与他微红的眼跟满头柔顺的白发映衬得更似一朵幽幽盛放的雪梅,叫方多病忍不住转开了视线,对自己心中的邪念难以启齿。 他明明从来不曾对应渊起过心思,即便司凤跟齐焱都是应渊的分神,但他从未试想过这些分神的主人会与自己发生什么。 只是他才别开了头,便听这人急道:“流辉,你不必管我,快些将几位帝君跟仙君送入轮回。” 听着他口口声声念着的都是别人,从未为自己考虑,方多病只觉得怒从心起,竟是猛地将应渊推倒在地,整个人压了上去。 “我不是说了,我有办法用冰髓救你,你为什么不听听我到底说了什么!” 应渊皱起眉,他虽看不见,却不代表不知道他们如今是什么姿势,也并非不知道这个姿势的含义。 他带着几分逃避地扯出自己被方多病的手压住的衣袖,在这对手臂的禁锢下侧过身,不叫自己正面对着这个器灵。 “流辉,你太过执着,这终有一日会成为你的心魔。” 方多病差点被他气笑了,“我若是不执着,都不用终有一日,我现在早就要有心魔了。” 他抓住应渊的手,扯开自己身上的仙袍,牵着这只手落在自己心口上,“你以为我吸收了冰髓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吗?我还不是完整的器灵,你若是不用你的火毒化去我体内的寒气,我迟早有一天会被冰髓跟残留的寒气给冻死。” 应渊本是要缩回的手在触及到一片冰凉之时彻底顿住,他碰了碰手下冰凉的皮肤,将眉头皱得更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方多病眼神飘移了一瞬,才又定下神来,沉声道:“如今冰髓已被我身体吸收,唯有灵修一途,才可以将其渡入帝君体内。” 应渊落在他胸前的手几乎是被烫伤一般地缩了回来,跟着不知是震怒还是掩饰地喝道:“胡闹!” 白皙纤细的手指缩进了宽大的衣袖中,“你莫忘了,天界不得动情,否则要受情罚之刑,你莫不是,也想走一趟天刑台?” “谁说灵修便一定要动情了?”方多病反问:“只不过是为了应渊君你疗伤的手段罢了,你我坚守本心,大不了待解毒之后,便消去我们这段记忆便是了。” 应渊听到这话,心中的怒火却不知为何比方才知道他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时烧得更盛,他藏在衣袖下的手死死地握紧,浑身神力不受控制地开始激荡。 他顿时顾不得再去想其他,只怕自己再伤了跟前的器灵,“快,离我远一点!” 眼见着他身上火毒又开始肆虐,方多病眸光一暗,道:“我这便要救你,你若是实在接受不了,便用神力震死我算了。” 说罢竟是俯下身,再度吻上了应渊因为痛楚而咬紧的双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