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禹司凤带着方多病回到了离泽宫。 在听闻好徒儿将狗男人带回宫里的时候,大宫主几乎要展开翅膀飞掠而出,对着那个诱哄自家徒弟的混蛋兜头兜脸地来上几下。 但很快,他又想起了这人在禹司凤展露妖身后将人护住的反应。 从那股神力来看,方多病并非凡人,若是能拉拢到他们这边,也不是没有好处。 相反,若是待他计划实施的时候,这人跑出来捣乱,怕是真的会成为那一颗最大的拦路石。 尽管如此,他仍是臭着一张脸地从宫里出来,连面具也没戴,便大马金刀地坐在了主位上,没好气道:“不知少阳派的流辉长老来我离泽宫有何贵干?” 方多病看了眼面上浮现出几分紧张之色的禹司凤,笑着接道:“在下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而来,想与禹宫主商量一下,我与司凤的结契大典。” 大宫主尖锐的指甲冒了出来,“结契大典?如今还为时尚早吧,流辉长老。” 方多病慢条斯理道:“可是我记得上一次,禹宫主可是叫我在簪花大会之后,便来离泽宫商讨结契之事,如今不过是提前了一个月时间,怎么都不算太早吧。如今我们商量过后,在簪花大会之后再行举办便是了。” 大宫主足尖烦躁地点着地面,不耐烦道:“司凤如今才不过及冠,应当以修为为重,结契一事并不着急,至少得等他修为与流辉长老你相当,才好谈论结契之事。” 否则作为弱势的一方,他的徒儿在旁人的眼里不就成了以色侍人之辈了! 方多病抽了抽嘴角,“原来如此,不过我与司凤已是两心相许,也不必计较什么结契大典,便如现在这般,朝夕相伴也是可以的。” 臭不要脸! 大宫主手指的关节在握紧时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只是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忽的朝禹司凤挥了挥手,“司凤,你先下去。” 禹司凤却是生出了些许心慌,软声哀求道:“师父……” 却反倒惹了大宫主的不快,竟是朝他喝道:“还不下去?!” 方多病忙轻抚了一下他的背脊,又朝他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应付得过来,他才一步三回头地踏出了殿门。 见他离开,方多病便很快在殿内布下了隔绝声音的结界,双眼微露锋芒的看向臭着张脸的大宫主,道:“禹宫主可是有什么事要与我确认?” “你究竟为何会来我离泽宫?”大宫主开门见山地问。 方多病想了想,元朗之事事关离泽宫,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他隐瞒,只是这事本是该由禹司凤告知,大宫主相信的可能性才更大。 然而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他更不好选择隐瞒,便道:“我来离泽宫,除了真心想要与禹宫主商量与司凤结契之事,确实还有其他理由。” 大宫主此时露出一副早有所料之态,不快地冷哼了一声。 方多病又道:“我师兄的女儿褚玲珑,被种下奴契一事,想必禹宫主也清楚。” 想起了何丹萍舌战点睛谷浮玉岛的场面,大宫主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他也不在意,只是继续道:“我与司凤在追踪给玲珑种下奴契的妖族时,发现对方竟是天墟堂的堂主。而这堂主的身份……” 方多病对上大宫主那双如鹰般眯起的眼,一字一顿道:“正是离泽宫的副宫主,元朗。” “这不可能!”大宫主掩饰般地一掌拍在一旁的桌上,竟是一掌将实木桌打得四处飞散开来。 方多病却是逼近了一步,问:“大宫主便这般肯定?我听闻大宫主在宫中时,有大半的时间都在闭关,大宫主真的知道元朗在宫中的一言一行吗?” “大宫主可知,元朗对司凤心怀恶意,不说是否想将他除之而后快,但若是司凤出了什么问题,他必定拍手叫好。” 怕眼前的大宫主不相信,他还列举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几件事:“我与司凤刚认识的时候,他便因为司凤没了面具而不由分说地打了他百鞭,要知道,当时司凤可是离泽宫最有可能夺魁的人选,但凡元朗有一分为离泽宫争取的心,便不会当场行刑。” “而在发现我与司凤有……私情的时候,元朗却似乎乐见其成,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毕竟当时司凤的情人咒面具还未取下来。” “当然,最耐人寻味的是司凤被冤枉与天墟堂勾结的时候。” 他只是回忆起来,便有些不快地环抱起手臂:“他几乎想都没想,便与司凤撇清了干系。作为离泽宫的副宫主,元朗对待大宫主您的首徒是否过于冷情,叫人寒心?再者,难道他没考虑过,自小在离泽宫长大的司凤妖族的身份一旦曝光,很有可能会引起其他四派的注意,从而怀疑到离泽宫头上吗?” “我可不相信他从未这么想过,但他仍旧这么做了。”方多病又瞥了脸色越发铁青的大宫主一眼,“可见在元朗看来,解决掉司凤,远比守住离泽宫的秘密更重要。” 他话中的明示让大宫主有一瞬的怒发冲冠,但想到了不久之后要做的事,他便又将那股愤怒强压下来。 离泽宫的秘密很快便不是秘密了,待复活了皓凤之后,他自会找元朗算司凤的这笔账。 缓和了面色之后,大宫主下意识地一撩衣摆,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元朗之事,待我调查清楚了,自会为司凤主持公道。我今日留你下来,可不是为了元朗。” 方多病扬起嘴唇,露出了个不失礼貌的微笑:“请禹宫主赐教。” 大宫主这才走到他身边,抬着下巴慢吞吞地打量着他,将他看得脸上的笑脸都险些维持不下去了,才忽然道:“你可知,人妖殊途,一旦司凤妖族的身份被人发现,你也会受到牵连?” 这只远比禹司凤要狡猾许多的金翅鸟妖右手的食指弹出一截尖锐的勾爪,点在了方多病的心口:“届时你与司凤必定会站在对立面,你是要帮着你们少阳的人对付司凤,还是帮着司凤……对付你们少阳的人?” 方多病抬手移开了胸前的这只勾爪,淡定道:“禹宫主尽可以放心,我不会站在司凤的对立面,只是……” 他缓慢的抬起一对显露锐意的大眼,“禹宫主似乎很笃定,司凤必定会与少阳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