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与禹司凤并没有打扰褚玲珑跟褚璿玑姐弟俩交流感情。 不过褚璿玑醒来一事要赶紧通知褚磊跟何丹萍两人,再者方多病也要仔细询问褚磊那一日寻到褚璿玑时的情况,二人便先行分开。 他这边拐去了少阳别院的另一侧,褚磊夫妇的居所。 才说起了璿玑苏醒之事,何丹萍便忙不迭地提起衣摆越过他,朝褚璿玑的房间快步走去。 褚磊比她慢了一步,便也不那么着急,反而边走边问起了方多病褚璿玑是怎么醒过来的,还有他醒来之后的情况。 在听到他说起褚璿玑前世或许并非凡人,且体内带有煞气的时候,这位少阳掌门的眉宇间不由添了几分忧心。 而禹司凤这头刚走回离泽宫别院,便看见若玉正站在自己的房门口,许是见屋内没人,正准备离去。 他快步走上前,“若玉?” 面上带着一道疤痕的青年面露微笑,“早上来看你的人太多了,便没跟着凑热闹,没想到你恢复得这么快,下午便出门了。” 禹司凤打开房门,将人领入屋里,微勾着嘴角笑道:“我此番算是因祸得福,并没有什么损伤,自然也无需诸多时日休养。” 若玉却是看了眼屋外,快速地将房门关起,走到他身边坐下,关心地问:“你们前几日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听浮玉岛的弟子说,那日出现了金色羽毛的妖族,流辉长老说是竦斯,但……” 他们都知道,金翅鸟妖在展露妖身时,亦有一对金光璀璨的羽翼。 禹司凤垂下眼睫点了点头,“那日情况十分复杂,我不慎暴露了妖身,不过前辈他帮我掩饰了过去,如今事情已经过去,应该不会连累到离泽宫。” 若玉却是神色凝重地看了他一眼,“流辉前辈竟然已经知道你的妖了,也亏得他待你是真心的,不然……” 他仿佛想到了那个最坏的场景,语重心长地警告道:“司凤,你下次万不可再随意展露妖身,尤其我们如今所在的地方是浮玉岛,稍有不慎,你便要性命不保了。即便如今,你也称不上安全,毕竟他们本就怀疑你跟天墟堂勾结,如今你又暴露过妖身,难免不会有人怀疑到你身上。” 禹司凤自然知道若玉的担心并非全无道理,他朝眼前的好友笑了笑:“其实若不是出了这件事,或许几日前我便已经离开浮玉岛了,如今既已痊愈,自然不会再耽误,你也不必担心我再待在这里被发现的事。” 若玉面露意外:“你要离开浮玉岛?是因为流辉前辈吗?” 他面颊微热,想了想,省略了褚玲珑身上的奴契,道:“也不全是因为流辉前辈,主要是因为玲珑。玲珑如今无法动用灵力,并非是因为练功出了岔子,而是被人下了某种咒术。我们想要想办法找到给玲珑下咒的人,解除她身上的咒法。” 若玉恍然,“原是如此。” 复又责怪道:“你们私下里商量着救玲珑,怎么不曾告诉过我,玲珑也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管呢?” 禹司凤抿唇一笑,“你才丢了面具不久,好不容易逃过了十三戒的刑罚,便不想你再跟我们冒险。” 若玉却是道:“若是朋友有难,我却因为畏惧受罚而不伸出援手,往后又何以立足于世?” 他这话却是说进了禹司凤的心坎里。 虽然自小在缺少人情味,言行皆被宫规死死框住的离泽宫长大,但生性便要比寻常人更多几分柔软的禹司凤并不理解为何妖便不能像人一样拥有平常人所该有的情谊。 他们虽然是妖,但妖也有心,他也曾渴望过父母亲情,也曾渴望过童年的玩伴,渴望有一人能真正地看见他,陪伴他。 不因为他是大宫主的亲传弟子,也不因为他是血脉尊贵的十二羽金翅鸟,仅仅是因为他是禹司凤。 四年前出了离泽宫后,他认识了方多病,亦认识了少阳派的褚家姐弟以及掌门一脉的六弟子钟敏言。 尽管他们之间也有着人妖殊途的矛盾,但这是他第一次自己交到的朋友,他总是非常珍惜,小心地维护着他们之间的友谊。 而如今若玉的话更是证明了,他并非离泽宫中的异类。 强行压制的情感并不会消失,反而会在某些时候更加剧烈地触底反弹。 他柔和地弯起了眉眼,“好,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助力,想来璿玑跟敏言也会高兴的。” 若玉也随着他一起笑,只是这笑意在面上并未停留太久,便换了副迟疑的模样。 两人方才才交过心,禹司凤便自然而然地询问:“可是有何难处?” “倒也不是什么难处。”若玉低头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囊,犹豫了一会儿,才将香囊打开,道:“那日我因为担心你,其实也去了那片林子。这颗珠子,便是在林子里捡的。” 他将香囊翻转,倒出了一颗淡紫色的圆珠,珠子看上去灰蒙蒙的,倒像是块带点紫的圆石。 “那日我仿佛看到了这颗珠子亮了一下,只是我拿给副宫主看过之后,他却说这只是寻常的紫翡,还是水头极差的那种。” 若玉将淡紫色的圆珠托在掌心,叹了口气,“我总觉得寻常的紫翡,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突兀地出现在浮玉岛中,尤其是不久前才出现过妖族的地方。所以想着流辉前辈擅长炼器,或许可以问一问他,这究竟是不是紫翡。” 禹司凤看着这颗圆珠,将其伸手接了过来。 他本是想先观察,却不料圆珠落入他掌心之后,竟是忽然闪烁起了紫色的雷光,如天雷咒般的剧烈电流霎时间便钻进了他的身体,猝不及防地将他劈得痛吟了一声,整个人跌落下凳,浑身颤抖地松了手指,叫圆珠滚落到地上。 “司凤!”若玉像是未曾料到会有这番变化,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只是他手指一落到后颈,禹司凤便又是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若玉忙揭开了手边的衣领,往里一看。 只见禹司凤颈侧到肩膀的皮肤上浮现出一个金色的印记,犹如烙印一般,将印记周围一片白皙的皮肤都烫得通红。 若玉眼中闪过一丝震憾,眸光却是急转,连忙将他的衣襟扯好,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疑惑:“司凤,你颈后,似乎有一个奇怪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