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焱和氐梓寻茫然的看着他。 愣了总有个三四秒钟,阿焱才反应过来,问他是谁。 穆宸缓了缓神说:“是召唤穷奇道那个女乩童。” 大家一时都想不明白她们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去的,但这毋庸置疑是个令人担忧的坏消息。 一个女乩童他们都搞不定,再加上一个草鬼婆,就算是瞎了眼的,也感觉要被她们搅得天下大乱了。 …… 回到家里的时候,阿焱的爷爷已经醒了。但毕竟年纪大了,身体消耗了这么多天,整个人还很虚弱。 氐梓寻给盼老爷子服下丸药、帮他运气疗伤、然后开了一剂药方让家里人去中药铺抓药。 盼老爷子的脸色很差,声音也有气无力,但板起脸训斥阿焱阿焱的时候,依然威严十足:“你小子,怎么会这么愚蠢?竟然着了那个草鬼婆的道?我以前都怎么教你的?” 阿焱低头坐在床边,一声不吭的听着训,显得非常乖顺,完全不像他平日那种顽劣的个性。 阿焱的爸爸盼天河站在边上劝解道:“爸,你刚醒过来,别再气坏了身体。阿焱这不也是担心你,才会被骗的嘛。” 李匠嘎也接话道:“是啊,老爷子,小盼也是因为担心您,关心则乱嘛。” “你们别护着他! 作为一个巴代雄,这辈子注定要跟各类鬼魅邪祟打交道,那些个邪物,哪个不会蛊惑人心?头脑这么不清醒,几句话就轻易喝下蛊药,你当你有几条命?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怎么救别人? 而且你现在的身份,不仅是个巴代雄,还是墨工局的人,你知不知道你肩上的责任是什么?如果你就这么,因为你的愚蠢丢了性命,你对得起你们谢局吗? 从今天开始你给我记住喽,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是关系到整个巫族……是用来维护整个巫族族人平安的!要死也要死得有价值!听懂了没有?” 阿焱几乎是秒答:“听懂了。” 盼爷爷咳了几声,爸爸连忙递上茶杯:“爸,你喝口水。” 阿焱的妈妈跟穆宸、氐梓寻、麻师傅他们几个站在一起,她看房间里气氛尴尬,小声对他们说:“你们别介意啊,阿焱从小是爷爷管教的。他爷爷向来比较严厉。” 盼天河趁机说道:“爸,你看,让阿焱的朋友们看笑话了不是。还是等你身体好全了,我们私底下再教育他,你看行吗?” 爷爷的目光转向穆宸他们这边,虚弱的说:“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这次多亏了大家,我这把老骨头,还有我们家这个小子的命,才能从鬼门关绕回来。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地方要这小子效劳的,尽管吩咐他去做。” 穆宸忙说:“爷爷您太客气了,阿焱还救过我好几回呢。” 氐梓寻呵呵笑着:“是啊爷爷,我们跟焱焱都是兄弟,过命的交情,您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麻师傅也恳切的说:“盼老先生,我跟阿焱认识不少时间了,却是这几天才知道他的身份。但您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啊,我一个赶尸一族的末流巫族,能有机会见到您本人,真是我的荣幸啊。” 盼爷爷露出疲惫的笑容,他摇着头说:“麻师傅,你说这话也太妄自菲薄啦。你应该知道吧,你们赶尸匠的祖先可是蚩尤的阿普军师啊。” 麻师一脸疑惑:“阿普军师?” 盼爷爷慢悠悠的说道:“是啊,相传蚩尤跟敌军的一场大战,让他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蚩尤想要撤退,但又不忍心把战死的士兵丢弃在荒野里,于是他问阿普军师有没有一种法术可以把战死沙场的兄弟全部带回故乡。 阿普军师受令后,与蚩尤互换了装束,他让蚩尤以军师的身份在队伍前面引路,自己扮成蚩尤留在队伍的最后。 他站在死尸中间,念动咒语,对着遍野的尸体高喊:‘死难之弟兄们,此处非尔安身毙命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尔魄尔魂无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 他说完,地上的尸体全都站了起来,跟着队伍一起向故土的方向行走。 半路上敌人的部队杀来,阿普军师又再度施法,用大雾形成迷魂阵困住敌军,蚩尤部队这才得以安全撤退,带着将士们回归故里。” 麻师傅听了非常诧异:“阿普军师真是我们赶尸匠的先祖?那我们实在是太不济了,有愧他老人家。” 盼老爷子摇了摇头:“你要真这么想,那才是有愧于阿普军师了。 我们巫族的灵力和术法,全都在于传承这两个字,任何一支族系的术法都有他们各自的渊源。 十巫离世后,巫族势单,为了在人族中生存,一些人选择利用巫术攀上了高位,一些人选择隐匿于民间。 你以为你们赶尸这行做的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事,但事实上,这才是你先辈们的高洁之处啊。 蚩尤战败,华夏一统,你的祖辈选择做赶尸这个行当,一是因为立誓效忠蚩尤,不事二主,发愿世代生活于湘西故地;二是他们不忍心看到那么多离乡背井的人不能落叶归根回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