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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作出了这样的推论,在人前使用幻象法术,就不算违背隐秘法则了。
就算被送到隐秘审判庭上,欧也妮也能为自己辩解。
“究竟是哪一位神明?”芳汀追问,“我需要向祂奉献些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祂的神名。祂也不求回报。”欧也妮垂下眼睛。
“但是,祂不喜欢有人放弃生命,”欧也妮加重语气,“就如你的女神,不喜见到血脉间断绝关系。”
芳汀的动摇并未持续很久。
她再度开口的时候,欧也妮眼前光幕上飘着的那个句子终于完全碎裂,证明着芳汀彻底放弃掉自杀的念头。
“请指引我,”芳汀双手合十,说道,“伟大的未知的神只啊,请告诉愚昧的我,我该何去何从。”
欧也妮留意着光幕的变化。
“芳汀暗中希望有人来阻止自己自杀。”这个句子的后半部分已经碎掉,化成了飘飞的光点。但前两个字,芳汀的名字被保留,甚至还高亮显示了。
欧也妮试着用精神去触碰光幕上那个高亮的名字。一瞬间有模糊的情绪涌入欧也妮的内心。
惶恐,迷茫,庆幸,以及如获新生般的欣喜。
这是属于芳汀的情绪。
还不等欧也妮理解这个变化,空中飘散的光点已悉数没入欧也妮的身体。
与彼得法师,还有红松林街角那家面包店的老板娘,实现心愿的时候都不同,这次的光点没有一丁点逸散在空气中,全部流入欧也妮体内,化作了充沛的能量。
欧也妮精神为之一振。
随后,光幕上芳汀那个名字的后方,新的心愿显现出来。
“芳汀渴望在神明的注视下,顺利回返家乡。”
看,只要从思想的束缚中解脱,想自救的人,就会立刻找到正确的答案。
虽然芳汀在这座城市里已适应得很好,但她的口音里仍会泄露出半丝乡音的痕迹。
需要拐弯抹角,从乡野骗来淳朴姑娘代孕的夫妇,地位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上位者能有更体面也更卑鄙的做法。
芳汀的单纯,和对大城市的仰慕,无疑令她高估了那对夫妇的势力。
就欧也妮的判断,那对夫妇顶多只是丰穗城内的中等富户,也就能借着丰饶女神教会那不公正的教义,在自身所在的教区内兴起一点风浪来。
芳汀的怀孕还未曝光,对方也没有证据来声明对孩子的所有权。
只要芳汀在事发之前,远走高飞,完全可以避免后续的麻烦。
欧也妮和她的母亲,曾相依为命许多年,在道格拉斯·格兰杰派人前来寻找前,乡村教会从未找过她们母女的麻烦。
所有人都相信,若父亲没有放弃子女,母亲就无法带着子女离开。
等去到信息闭塞的乡下,只要芳汀敢信誓旦旦地说,腹中孩子的生父已与其断绝关系,哪怕她保密生父的名字,也不会有人去怀疑。
正是因为没人敢轻易地对教会撒谎,所以,可以对教会轻易地撒谎。
欧也妮知道该如何行动了。在她的戒指遮掩下,缠绕在食指上的最后一道魔纹也消失掉,化为她持在手中的无形之刃。
欧也妮上前握住芳汀的手,将无形之刃放入对方手中。
芳汀的手因此颤抖了一下,她睁大眼睛,摸着这不应存在之物。
“能感受到刀锋吗?”欧也妮在她耳边问。
芳汀惶恐地点头。
“这是能切断缘分的刀。”欧也妮编造谎言。
“只要用神明的刀,切断孩子和父亲的缘分,你们就自由了。”不信神的欧也妮轻易地说出假话,“你可以带着孩子回到家乡,连丰饶女神都无法置喙。”
丰饶女神连管理人间都要招聘一大堆凡间的办事员来代劳,欧也妮不信对方会盯着这些琐碎的小事,亲力亲为地搭理俗务。
芳汀作为凡民,在隐秘法则的保护下,也没有接触到施法者办事员的机会。
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普通的神职人员,也没有能力揭穿事情的真相。
宗教对她最大的约束,就是宗教本身。
只要芳汀相信自己和孩子是自由的,她就自由了。
当然,想要骗人代孕的那对人渣夫妇,若敢穷追不休……
此刻恢复成满蓝状态的欧也妮,觉得自己也有能力,搞定这件事的后续麻烦。
她握住芳汀的手,作势比向空中无形的缘分之线。
然后果决地,一刀切下。
欧也妮用精神触碰着光幕上芳汀那个高亮的名字,当一阵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传入自己心灵的时候,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回家乡去吧,芳汀。”欧也妮用温柔的声音对芳汀说道。
芳汀的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
芳汀痛哭失声,压抑许久的各种情绪齐齐涌上,令她哭得像个孩子。
她哭得如此专注和忘情,丝毫不顾教堂外其他人的驻足侧目。
也没有留意到,那个神秘的小女孩究竟是在何时抽身离开。
当芳汀终于揉着红肿的眼睛站起身来时,看见两名从丰饶女神教堂中闻声而来的神父,正等候在自己的身侧。
芳汀有些羞赧,匆忙擦拭去泪水。
慈爱包容的神父,一如往常般,沉默无言,又亲切自然地对她伸出双手。
芳汀本应接受来自神父与女神的抚慰,就像接受父与母的拥抱。
但她却停在原地,谦卑地俯首,然后低声道谢。
“感谢神明的垂怜和教诲。”
她含糊地说着,背过身体,转身离开了教堂。
没打声招呼就擅自离岗的欧也妮,终于回到了红松林街11号的古董钟表铺。
她略有些意外地,看见老商人库克正站在一楼的收银台后。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场景。
从老库克手中摆弄着的,拆解了一半的钟表来看,他并非临时上来钟表铺收银,而是在这里待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了。
欧也妮没有出声,她惊讶于自己竟会因这简单明了的契约关系,而感到心虚。
或许已经没那么简单明了。以老商人库克的立场,本应希望她带着麻烦,越早离开越好。
欧也妮蹑着脚步,走到收银台前,扒着收银台的边沿,踮起脚尖,露出半张乖巧的小脸,和无辜的红眼睛。
安静地等待老库克发落。
老库克的手一顿,然后将钟表重重地搁在收银台上。
欧也妮假装一颤。
于是老库克开口的声音听起来就没那么凶了。但仍不带几分好气,“去哪了?”
“哦我道林叔叔看见我在收银台后就立刻转身跑了,我去追他。”欧也妮飞速解释,“被他逃了。”
一个合情又合理的好解释非常重要。
老库克的怒气肉眼可见地消逝了。他陷入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