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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清就葬在乡下的山中,周围绿树遮天蔽日,夏凉冬冷,风停时,能听见山脚下的溪水潺潺。
苗夏跪在坟前磕头。
耳边有阴凉的风声,还有多年前苗清对她说的话。
“夏夏,听隔壁的王阿姨说厦门四面朝海,走哪都能瞧见大海。等你工作了,我要是还在,咱母女俩去那边住几天好不好。但要是到那时妈没了......你带着我的照片去,我就当这辈子也算是亲眼见过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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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结束不久,苗夏在一个清晨里接到了路政峰的电话。
自打苗清和路政峰离婚后,苗夏已经有十年没见过这个寡情薄意的男人了,通话次数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她心里清楚,这通电话的目的不会是来悼念前妻,更不可能是来安慰她。
“这些年我妈的医药费我会从下半年开始还给你。”接通后,苗夏抢在男人开口前把话给说了。
那头静默了瞬。
“夏夏......你妈她走了,也算是解脱了,你也别太伤心了。”电话里男人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哀伤。
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苗夏蹲在地上,仰头看着电视墙上挂着的那张黑白遗照,想到苗清坎坷跌宕的一生,眼眶的泪一下就蓄满。
七年恋爱长跑,十二年婚姻,苗清付出所有陪着路政峰白手起家,最后什么也没了,死了后却只得到一句解脱了。
“夏夏,刚好你也毕业了,来北京吧,爸给你安排工作,老家没什么好发展的。”路政峰语重心长地说。
苗夏抹掉脸颊的泪,“去北京?投靠十年没见的你?我为什么?”
路政峰知道这会儿苗夏情绪不好,所以没在意她语气这样冲。
“你不想见到我的话可以住在外面,房子我帮你找。”路政峰长叹了口气,“可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爸,咱俩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再见面。”
苗夏冷冷一笑:“你当初口口声声说和我妈离婚后就和我们老死不相往来的话是忘记了吗?”
“那只不过是气话......”
“可你的确做到了和我妈老死不相往来。”
路政峰喉头一哽,瞧了眼身旁逐渐不耐烦的女人,忙道:“她是她,你是你,我和你妈早就没任何关系了,要不是因为你,我会一次又一次打医药费给她治病?”
苗夏不知路政峰是开着免提,更不知这通电话会有第三个人在场,以至于在接下来听到那个女人的声音时发懵了瞬。
“??嗦嗦了一堆,讲重点可以吗?”
“老婆,你先别说话。”路政峰的声音变得很温柔,先安抚好妻子的情绪,再想去把免提给关了时发现苗夏已经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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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因为担心苗夏的情绪,胡书雨下了班就赶过来陪着她吃了晚饭。
“夏夏,工作的事你别着急,先在家休息休息,我公司的人说设计部下个月要走一个人,到时我可以内推你。”
苗夏本科是学设计的,在这个十八线的小城市能给她的选择不多,但幸运的是,她毕业前就找到了份算是不错的工作。
可哪知苗清病情突然恶化,根本离不开人去照顾。
当时苗清也不愿意花钱雇护工,苗夏也害怕万一苗清有个三长两短,她在外面工作的话连最后一面都见上着,所以只能是辞了职,日夜守着苗清,偶尔接接画图的兼职。
她感激地点了点头,“书雨,谢谢你。”
“跟我还客气什么。”胡书雨仗义一笑,“咱俩大学四年,你可从来都没麻烦过我,都是你帮我多,现在好不容易能帮上你忙,我别提有多开心了。”
雪中送炭之情难能可贵,苗夏很庆幸自己能交到胡书雨这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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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苗夏睡不着,抱着苗清给她织的围巾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她的心很不安,总觉得路政峰那通电话没这么简单。
果然,在隔天上午,路政峰又打来的电话,这次苗夏开门见山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路政峰还是那句话,让她来北京。
“我不会去,也不会跑,你的钱我会一分不少还你。”
路政峰态度并没有昨日那样好了,“你能别老提钱行么,让你来北京怎么你了,咱俩有血缘关系,我是你亲爹,让你听回话这么难?要不是我,你妈她能拖到今年才走?”
苗夏握手机的手用力揪紧,冷声问:“让我去北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管不顾了这些年,她不相信路政峰会这样好心,又是安排工作,又是安排住宿的。
路政峰支支吾吾了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说:“我给你物色了个好人家,你今年也有二十二岁了,可以嫁人了。”
苗夏一愣,心中的怒意瞬间翻腾,声音被气到发抖,“路政峰,你给我滚!”
这也许是她二十多年来,发过最大的一次脾气。
“苗夏,你别不知好歹!这几年来你妈三次手术,药费,营养费,全都是我和路政峰的钱,没有我们,你妈早没了,她的命是我们给的!好啊你还,你最好在一个月之内就还清,我倒是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力还!”
说话的人不是路政峰,是他的现任妻子袁盈雪。
苗夏心中陡然一片凄凉。
是啊,如果不是路政峰的钱,苗清也许在第一次手术前就离世了。
苗清第一次手术的时候,苗夏才十六岁,她还在上学,家里一穷二白,根本交不出手术费,亲戚朋友凑也凑不出多少。
她偷偷退学,去外面打工,可才十六岁,正规的工作根本就不收未满十八的学生,只能去饭店洗完,发传单,廉价劳动力。
当时干了一周就被苗清发现了,用命威胁她回去上学。
后来看着苗清被病痛折磨到不成样子,苗夏走投无路,打了电话给路政峰。
这些年她半工半读,学费和大部分家用都是她在赚,苗清身体虚弱,干不了什么重活,母女两相依为命苦苦撑了十年。
路政峰打来的钱前前后后加起来超过了一百五十万,苗清就算是现在把自己给卖了,也凑不到这么多钱。
她恨抛弃妻女的路政峰,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那端的路政峰忙拉住情绪激动的袁雪盈,“老婆,你别冲动别冲动,小心气坏了身体,让我来和她说。”
袁雪盈气冲冲地把手机摔在沙发上,上楼前瞪了路政峰一眼。
“这事儿你今天必须搞定!”
路政峰笑着点头。
“夏夏,你袁阿姨说话是难听了些,但她说得没错,要不是你苦苦哀求......算了,这些都不提了。我好歹也养了你十几年,当初我也让你留在北京,是你不肯对吧。”
“你姥爷骑车把人撞倒那次,也是我找人去摆平,对你们苗家,我觉得我已经够仁义至尽,你扪心自问,时不时该回报我一点了。你要是答应了,那些钱就一笔勾销,你妈的墓我也会找个风水宝地迁过去。夏夏,别做忘恩负义的人。”
苗夏听得头昏脑涨,又一次先挂了路政峰的电话。
她在客厅睡到下午,天黑后被从窗户涌入的风给冷醒。
手机早已没电关机,摆在桌上,一直没充。
热了早上的粥喝,几口下去全吐了出来。
缓了会儿后,苗夏用力抹去脸上的泪,去房间里拿出电脑,开始海投简历。
她不能坐以待毙,任由的自己的命运被其他人拿在手上宰割。
本市也好,外市外省也可以,对口的专业最好,再不济其他行业也行。她不能死磕着一条路,现在最重要的是赚钱还钱。
“夏夏!苗夏!你在家吗?”门嘭嘭嘭地响,胡书雨焦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苗夏赶紧跑去开门。
“书雨,你怎么了?”
胡书雨瞧见苗夏苍白的脸,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下了。
“我从下班就开始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是关机,我怕......”她哽咽道,“我怕你想不开。”
在胡书雨心里,苗夏是即坚韧又脆弱的,她这些年没为自己活过一天,努力学习是为了苗清,兼职赚了一些钱也不舍得给自己买一件衣服,全拿去给苗清买药。
大学时整个宿舍的人都觉得苗夏外柔内刚,内核强大,可胡书雨见过很多次她躲在被窝下颤抖的身躯。
她撑到如今,不都是因为苗清。现在唯一的精神支柱消失了,胡书雨真的害怕她会没有了想活下去的念头。
苗夏拉胡书雨进屋,扯了几张替她擦了眼角的泪,温声解释道:“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还有个原因是不想接某些人的电话。让你担心了,抱歉。”
“夏夏,我是真担心你。”
“我知道。”苗夏给她倒了杯温水,“你放心,我不会去做傻事的。我妈走那天,我在她床前答应了她会好好生活下去。”
尽管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她也不会这样轻易放弃自己。
“那就好那就好。”胡书雨正想喝口水,肚子不合时宜咕咕叫了两声。
苗夏脸上露出一丝笑,起身往厨房去,“家里还有面条,我去给你煮点。”
半个小时后。
胡书雨吃饱喝足,从包里拿出张银行卡给苗夏,“这里面有三千块,你先拿去用,等你上班了再还给我。”
苗夏没要,胡书雨自己也还在试用期,而且她和家里人一起在市中心供了套房,要用钱的地方也很多。
“我打算明天先去找兼职,简历也开始投了,也主动联系了之前那些兼职客户。”苗夏说,“我妈给我留了些钱,还能撑一段日子。”
其实哪还有什么钱,不过是不想让胡书雨太过担心罢了。
胡书雨叹气,“你和阿姨一直都在为对方考虑。”
想起苗夏开始的话,她忙问:“是谁在打电话骚扰你吗?难道是骆一澎?”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苗夏眼睛黯淡了些,低声说:“是路政峰。”
胡书雨疑惑:“你那和死了一样的爸?”
苗夏点点头,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胡书雨听得直皱眉头,“要不要这么离谱啊......你真的是他亲生的吗?”
“我猜是因为生意上的关系,他让我嫁给他指定的人,大概是能从对方那边得到一笔很大的利益。”苗夏垂眸,“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关了手机选择逃避。”
一个月的时间,她无论如何都凑不到一百多万。
路政峰或许会看在血缘的关系上不那么逼着她,但袁雪盈不可能心慈手软,这个女人手段高明,心机深沉,巴不得她和苗清一生都过得不好。
胡书雨沉默了会,“夏夏,你有没有想过去找骆一澎帮忙,听说他在北京发展的很好。”
当年骆一澎追求了苗夏两年,终于等到苗夏松口能抱得美人归的时候,他却突然离开去了北京。
苗夏摇头,很坚定地说:“我不想和他再扯上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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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苗夏出门了,呼吸了初冬的空气。
她去菜市场买了些菜,路过花店时买了几支香水百合。
苗清生前最喜爱的花。
苗夏把花摆着遗照下面。
她去做了饭,吃完后开电脑画图,帮一家园艺公司设计logo。
要求不多,钱也不多,她还是很认真的花了几个小时画完,最后也是一次过稿。
下午三点门被敲响,这个点是上班点,胡书雨不可能会来。
苗夏警惕地在门前问了句是谁。
“夏夏,是我。”
居然是路政峰。
她下意识选择不开门,“你走吧,我不想见你,我妈更不想你出现在这里。”
“那我去小区外的咖啡店等你。”路政峰说,“夏夏,你不来的话爸爸是不会走的。”
苗夏回到卧室,按捺着逐渐烦躁的心打开求职网站。
胡书雨在这时发来一条微信。
【夏夏,怎么办啊,我刚听同事说,等设计部离职那位走了,老板要把他儿子给塞进去,对不起o(???)o】
苗夏轻轻叹了口气,回:【没关系啦,我已经在投简历了,说不定下午就会有消息。】
胡书雨:【实在不行我就找丁临帮忙,他有个朋友是HR,知道的公司肯定不少。】
丁临是大她们两届的学长,也是胡书雨的男朋友。
正聊着,园艺公司的客户也发来消息,说是给她推荐了个客户,要图比较多,最好能在天黑前全搞定。
苗夏和胡书雨说了声后,全心全意投入到画图中。
等全部结束,已近黄昏。
她揉了揉疲倦的眉眼,正想一头倒在桌上歇会的时候,路政峰的第三个电话打来了。
她盯着屏幕,做了很久的思想挣扎,最后起身,捞起外套和钥匙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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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政峰终于把苗夏给盼来了。
等人坐下后,他开始打量起她。
到底是苗清的闺女,样貌极佳,优点全遗传了。让她代替路沅去嫁给江家的大公子,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苗夏面无表情地和对面的男人对视着。
十年未见,男人硬朗的脸庞多了些岁月的痕迹,衣冠楚楚,人模狗样。她对路政峰没任何感情,所以情绪很淡,即使和他流着同样的血液。
路政峰不知道苗夏爱吃什么,抬手让服务员把招牌的全点了一遍。
“你姥姥那边,我刚订了台按摩椅过去,还有你小姨家,她丈夫派出所工作的事,我也给安排好了。”
苗夏暗自握紧了拳,这个男人的心思还是和从前一样可怕。
路政峰缓声道:“夏夏,该说的在电话里我已经说了,我也不想逼你,可你不能看在咱们父女一场上,帮爸爸这个忙吗?”
苗夏一言不发。
路政峰忽然觉得自己拿这个女儿一点办法都没,软硬不吃。
“老实告诉你吧,这次联姻,本应该是路沅去,可她喜欢的另有其人,死活不肯嫁给江家大公子。”路政峰重重地呼出口气,样子疲惫极了,“这次如果联姻不成功,爸爸这十几年的心血可就全没了。”
苗夏垂眸盯着服务员刚端上来的咖啡,心里一阵苦涩。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她只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
路政峰想到一事,眼里闪过一丝精明,“江家老大身体不好,心脏有问题,估计是没几年了。江家人也就是想让他以后走得圆满一些,你要是嫁过去,就捱那么几年......”
闻言,苗夏心里一动。
“你是说他……”她顿了顿,“”身体不太好?”
几天前路政峰才去医院探望了江家大公子,那病恹恹的样子连吃饭都没力气,说:“江家这样着急,几年都不一定有。”
苗夏抿抿唇,低头不语。
这是在苗清去世后,她终于能冷静下来认真去思考。
答应了的话,她欠路政峰的所有便能一笔勾销。
如果真能如路政峰所说,她要嫁的那个人活不久的话,这笔交易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我妈喜欢依山傍海的地方。”
妥协,但绝不能便宜了路政峰。
这样环境的墓地,少说也要几十万。
路政峰先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后,略显激动地点头,“爸知道爸知道,等回北京爸就让人去选地方,多少钱都不是问题。你妈生前不是医院就是那破破烂烂的房子,现在人走了,能安置在她想去的地方也好。”
苗夏转头看向玻璃窗外。
从小就有很多人说她像苗清,可除了外貌还有什么?
苗清的傲骨,她这辈子都学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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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政峰离开后,苗夏过了一周才登上去往北京的飞机。
落地后是路家的车来接,司机是位五十来岁的大叔,待她这位天降的路家大小姐毕恭毕敬。
路政峰还提出要苗夏把姓氏改回姓路,她说什么也不肯。
这好不容易把人给带来了北京,路政峰也不敢强逼她什么,只能是对外说声称这是他和前妻的女儿。十二岁时去了国外念书,如今学成归来,恰好早年与江家大公子定下了婚事,敲定了在明年三月初路氏集团正式上市的前一天举办婚礼。
留学归来......苗夏听着只觉得讽刺。
嫁人,还得被包装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车缓缓从路家大门驶入。
独栋的欧式别墅,庭院宽敞,有佣人在浇花除草,半开放式的停车库内有数十台豪车。
人人都说抛弃糟糠之妻的男人注定发不了大财,可苗夏瞧着路政峰生意是越做越大,日子是越过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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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和江家大公子见面的前一周,苗夏就像是个任人摆布的洋娃娃,每天都被折腾得骨头快要散架。
白天要上巩固外语知识的课,还有礼仪课,学各种作为一个养尊处优大家闺秀该知道的东西,试各种各样的衣服,晚上得在美容院待上几个小时。
夜里,是苗夏唯一能自由的时间。
她光着身子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像看陌生人似的盯着脱胎换骨的自己。
这一周里,苗夏没有见到袁雪盈和路沅,听管家说是在她来的前一天就到欧洲旅游了。
她和袁雪盈只见过一次。
那时她才十四岁,护着身体虚弱的苗清,冲上前给了袁雪盈和路政峰一耳光。
回想过去,苗夏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一边恨着路政峰和袁雪盈,一边却又低声下气求着路家打钱给苗清治病。
洗完澡后,苗夏打开衣柜扫了一眼,里面满是昂贵牌子的衣服裙子,最后她把自己带来的外套和牛仔裤拿出来换上。
这个点路家的人早已休息,到处静悄悄,庭院的灯到还都亮堂着。
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圈,然后从新发现的后门出去。
出了别墅区后很快拦到了出租车。
“姑娘,您这是上哪儿去啊?”
苗夏说富安公馆。
司机在导航上输入,“跨区了,过去得要半个多小时,路费也贵,您确定要走?”
苗夏点头。
富安公馆??曾经她住了五年的地方。
那时路政峰的事业终于有了起色,拿到了一笔大投资。项目搞定后的第二天他租下了靠近三环的房子,两室两厅,把在曲折拐弯胡同里住的她和苗清接了过去住。
那几年,是苗清最幸福的几年,陪着路政峰吃了那样多的苦,终于过上了不用再为生计奔波的日子。
苗夏以为妈妈熬到了光明,未来会一直幸福下去。可谁知,搬进这里,却是苗清噩梦的开端。
路政峰是在这里认识的袁雪盈,一个人脉十分广的富家小姐。
如今的富安公馆已经成为了高级住宅区,不能够随便进入。
苗夏在门口站了十分钟,之后扫了台共享单车离开。
天气预报告知今晚凌晨后会下雪。
北京今年的初雪。
苗夏很多年没见过下雪,她抬头望了望天,忽然有了期待。
骑了半小时后,握在单车把手上的手冻得发僵,冷风像刀子一样往脸上刮。她不想再骑了,把车锁在了前面树下。
这个点了,街上只有一家24小时营业便利店开着,进去买了杯热饮,两片暖宝宝贴。
付钱的时候,门外进来了两个男性。
余光中,他们身形高大,声音听着很年轻。
“江斯淮,喝点什么?”
苗夏有时也挺无语路政峰的,从他嘴里会说出“江大公子,江二公子”,偏偏就是没说过她要嫁的那人的名字。
模样不知道,岁数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没有姓江的,路政峰的公司就无法上市。
这样想想,应该不叫联姻,两家的地位似乎并不对等。
“江二公子,你丫听没听见我说话?”
苗夏的手微顿,下意识回头。
目光落在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身上。
他侧身而立,帽子半压着黑发,露出了一张极其英俊且年轻张扬的脸。
笔挺的眉峰微微皱起,似乎对正在挑选的东西产生了纠结。
苗夏收回视线,利索拿起柜台上的东西,抬脚往门口走。
“选哪个?”男人忽然开口,声音清冽,很符合这个长相该有的音色。
苗夏定眼一看,他居然是在挑避|孕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