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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忠是个清宦。
他有些无奈的说道:“不过要赏你银钱,我拿不出。要提拔你吧,我已告老,不在其位不用其权。”
林十三连忙道:“替拯救京城的大英雄效劳,为抗倭大业出力,是小的三生修来的福分。”
林十三既拍了高忠的马屁,又抬高了自己寻犬的初衷。
其实,他被迫卷入此事,只因少掌柜陆绎下了死命令。
高忠道:“难得你虽位卑却深明大义。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回去。我欠你一个人情,会还的。”
英雄巨宦说“欠你一个人情”,这句话本身就是千金不换的赏赐。
林十三抱起熟睡的王小串,跟孙越出得四合院。
林十三道:“胖子,今夜连累你跟我鬼门关走了一遭。罗郎中赏的金瓜子咱俩一人一半儿。”
孙越很憨厚:“京城里做手艺活儿的匠人都有规矩。没出徒前,跟着师父赚了钱二八开。我少拿点便是啦。”
林十三掂了掂罗龙文给的荷包。不掂不知道,一掂吓一跳。
罗龙文说荷包里的金瓜子有个四五两。实际七八两有富裕。
像罗龙文这样的高官巨富,根本不会注意荷包里赏人用的三瓜俩枣到底有多少。
林十三抓了一把,分给孙越。自己还剩五两有余。
跟大人物打交道虽有风险,好处也多。大人物随手一赏便是一个堂帖校尉十年的俸禄。
林十三心里已经盘算好了金瓜子的用处:一两给碧云打个金钗;一两给虎儿打个长命金锁;一两存起来;剩下二两去山西人开的钱铺里兑出三十两银子。二十两银子给爹用作冰窖周转;剩下十两嘛......买只二等中品的好虫过过瘾。
林十三又看了看肩头的王小串:今日不光得了五两金子。还给虎儿捡了个童养媳。
想到此,林十三志得意满的抱着王小串,牵着骡子返回狗瘠薄胡同。
他回到自家四合院。父亲林有牛已经起身,在躺椅上洗眼睛呢。
林有牛用手指蘸了些茶水,抹在眼睛上,嚎了一嗓子:“茶能明目!”
林十三道:“爹,我回来了。”
林有牛睁开眼,大骂一声:“逆子!整宿不回家,是不是嫖宿烟花柳巷了?”
这一声喊,引得碧云走出卧房。
碧云声如百灵般动听:“爹,您老人家高看他了。他纵有那心,也没那钱。我们屋的银钱全在我手里呢。”
做媳妇的自然要在公爹面前向着丈夫。
林有牛仔细一看林十三,惊讶道:“你抱着的这孩子是?”
林十三答:“这是给咱虎儿寻的童养媳。”
碧云快步走了过来:“什么童养媳?怎么从没跟我说过?”
林十三答:“说来话长。我昨夜通宵办差,捡了这没爹没娘的可怜女娃......你先把她安顿睡下。过后我跟你细说。”
碧云接过了酣睡的王小串。
林有牛道:“哼,废物点心。整日瞎忙。这回更好,办差办通宵。也没见你进北镇抚司。”
林十三拍了拍罗龙文给的荷包:“我昨夜可没瞎忙。我差事办得好,上官赏下钱来了。”
林有牛这人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嘴上不饶亲儿:“一袋子铜钱能有几文?撑死几十个大子儿。”
林十三笑道:“爹,荷包里不是铜钱。”
林有牛眼前一亮:“是碎银子?那倒可观。”
林十三将荷包扔给了林有牛。
林有牛接过掂了下:“这么压手?不像是银子啊.......是金子?”
林十三道:“对喽。”
林有牛打开荷包,两眼放光:“嘿呦!哪位上官出手赏人如此阔绰啊?肯定不是你上头那个扒皮小旗。”
林十三从他爹手里拿过荷包:“老爷子,这包金子里就一两是给您老的。等我兑成银子再说。”
林有牛喜上眉梢:“逆子,哦不,乖儿子。你最近愈发出息啦!昨日刚帮我揽下六心居的大生意。今日又得了一荷包金子。得有四五两......长进了,真长进了。”
林十三没敢跟父亲坦言,这荷包金子是昨夜他用命换来的。
他拎着荷包走向卧房:“爹,我先去睡半个时辰,再去锦衣卫当差。”
回了卧房,虎子还在睡。林十三躺在了胡桃木床上。
碧云把王小串安置在北屋闲置的床上,身姿轻盈的回了卧房。
碧云问:“十三,那女娃到底怎么回事?”
林十三只对碧云说,王小串是他办差时捡到的一个无亲无故的孤儿。至于昨夜的惊险情形则只字不提。他不想让妻子担心。
碧云很是通情达理:“留下她吧。那小丫头粉琢的一般,咱虎儿白捡了个童养媳。她身世可怜没有依靠,到了咱家不说大富大贵,至少吃喝不愁。”
说完碧云去翻梳妆台边放着的铜钱匣子。
林十三问:“翻钱匣子做什么?”
碧云道:“拿几钱银子,一会儿去给那娃娃扯两块布,做两套新衣裳。”
碧云心地善良,更知冷知热。
林十三默不作声将荷包丢进了钱匣。
碧云打开荷包一看:“金瓜子?这么多?哪儿来的?”
林十三答:“昨日寻犬有功,上官赏下来的。”
碧云拿起一颗金瓜子,放在樱桃小口中用牙一咬。只见金瓜子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齿痕:“还真没唬我,是真金,成色还蛮好。”
林十三从胡桃床上站起,顺手带上卧房门。从后面搂住了碧云的纤腰。
碧云轻轻挣扎了一下:“做什么,大清早就猴手猴脚的。仔细让咱爹看见笑话。”
林十三涎笑道:“我一宿没睡。现在就是想捣鼓点事儿也是有心杀敌无力回天。”
碧云笑骂了一声:“哼,登徒子。”
林十三指了指小床里的虎儿,逗怀中娇妻:“你清高,你守身如玉,你与登徒子不共戴天,那床上的胖儿子是怎么来的?”
碧云道:“没正经。小点声,别把虎儿吵醒。”
林十三松开了手,躺回胡桃木床上:“说真的,你下晌去趟焦家金铺,拿这些金子打个一两的金钗子带,再打一个一两的长命锁给虎儿。剩下三两兑成银子,该存存,该花花。”
碧云回眸一笑,一双美目凝视着林十三:“什么金钗,我不要,太招摇。虎儿也有银长命锁了,要金的做什么?”
林十三握住美娇妻滑不溜丢的纤手:“那你说怎么处置这些金瓜子?你是内掌柜,我听你的。”
碧云道:“把给咱爹的跟你买虫的拿出来。剩下的去金铺熔了,铸个金锞子。在院里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
林十三笑道:“我成天笑我爹是守财奴。原来你才是。”
碧云轻启樱唇,劝丈夫:“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咱家虽如今过得不错,谁能保证以后不遇到个槛儿,碰到个难?有金子在手的时候还是埋起来存着好。”
林十三笑道:“成成成。你上晌拿三两金瓜子铸成锞子。剩下二两兑成银子。今晚我就悄悄挖个坑,把金锞子埋了。”
说到此,林十三用手捏了下娇妻的脸蛋,调笑道:“挖完埋金子的坑,我再回房挖深不见底的菜窖。”
碧云轻骂了一声:“德行。”
骂完她随手给丈夫盖上了被子:“快睡半个时辰吧。今日时辰紧,我去给你烙张饼,夹上昨晚剩的病牛肉。你路上吃。”
林十三看着娇妻拂柳一般扭动腰肢离开卧房。他闭上了眼睛,困倦让他立马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