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楚湘之前可是将南诏、林邑，真腊等诸国的土着尽数抓捕至此。 人数超百万有余。 虽说之前在与林菀的战斗中损失了一部分，但却并未伤及元气。 如今受到了武诩的征召，绝大部分青壮都已拿上武器，源源不断的朝这边汹涌而来。 其数量，即便没有百万，但三十四万也是绰绰有余的。 面对数量超过自己十倍有余的敌人，饶是楚若婉麾下个个精锐，饶是他们的火器无坚不摧，但看着从那黑漆漆夜幕中不断汹涌而来的浪潮，还是令人心生畏惧。 看着不断汹涌而来，好似没有尽头，永不停歇的敌人，即便是楚若婉，也有些心生惧意。 更何况，这些土着猴子还悍不畏死，根本不知道死亡为何物。 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尸体，再看看那疯狂、悍不畏死前冲的土着猴子，楚若婉当机立断，直接下令，让麾下将士将所有的辎重全都打横倾倒，形成一个简易的防御圈。 而后让士卒依次进入掩体，以此来延缓敌军的步伐。 让前排的火铳兵有更加充足的时间，将来犯之敌尽数剿杀。 之后又下令让盾牌兵和长枪兵列阵，准备与敌军肉搏。 下达完命令之后，楚若婉总感觉一阵不安。 看着漆黑如墨的夜空，感受着徐徐凉风中所携带的湿气，她的柳眉顿时拧成了一团。 莫不是要下雨了？ 念头刚起，远处的天边就闪过阵阵雷光。 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便盖过了战场上的枪炮和喊杀声。 不好！要下雨了！！！ 念头刚起，豆大的雨点就好似不要钱一般，开始倾盆而下。 砰砰砰！！！ 耳边火铳激发的声音越来越少。 只是片刻功夫，便都已经停歇。 “变阵！！！” 看着前方那群，因为没了火铳的狙杀，而加快了速度，不断靠近的土着猴子，楚若婉高声厉喝。 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盾牌兵和长矛兵，在听到楚若婉的这声令后，纷纷上前替下了火铳兵，顶在了最前方。 正在冲刺的土着猴子们，看着对面的敌人收起了那些会喷火的武器，顿时士气大振。 都不用后方指挥，便再次加快了步伐，冲到了近前，而后扬起手中的木刺，直接朝着楚若婉的前军就是一轮抛射。 只不过，因为楚若婉早有防备，前方已经布置了盾牌兵，再加上雨势的阻扰，这波投射并未造成太大的伤害，基本都被盾牌抵消了。 只有几个倒霉鬼，被偏离航线的木刺射中，哀嚎着倒地。 一击未成，土着们并不气馁，提着手中的简易长矛就再次发动了进攻，直扑楚若婉的军阵而来。 只是短短几息时间，双方就开始短兵相接，战在了一起。 不过，由于有障碍物的阻挡，再加上前方盾牌阵的阻挡，且楚若婉军阵的长矛，要远超土着手中的木矛。 所以，双方刚一接触，土着这边就吃了大亏。 一轮下去，那些冲在第一排的土着，身上基本都多了几个窟窿。 只有少数见状不妙的，利用灵活的走位，躲过了死神的接送。 只不过，躲得过第一轮，却躲不过第二轮。 在身后源源不断涌来的土着内外夹击之下，这些幸运儿，或者说是土着中的佼佼者，基本也就多活了了两轮，就和其他同伴一样，被扎成了刺猬，与之前的同伴倒在一起，成为了后来者的踏脚石。 双方的武器差距，装备差距，注定了这是场不对等的战斗。 往往土着们需要耗费数十，甚至上百的生命，才能换取一丝机会，攻破敌人的防线，制造一丝混乱，有效杀伤敌人。 可这样的混乱根本不会持续多久，就会被身后援军强势剿杀，填平窟窿，重新巩固战阵。 然而，随着尸体的不断累积，随着楚若婉麾下的士卒体力快速流逝，渐渐的，战斗的天平开始慢慢倾斜。 若说之前土着们想要击杀一个正规军，需要付出百十个性命的代价。 那现在，差不多三五十人，就能换取一名正规军。 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的战损比也在迅速的拉低。 更因为瓢泼的大雨，以及完全暗沉下来的天色，使得双方的视野全都受限。 所有人基本连面前是敌是友都看不清，遇到人了，就是一通嘎嘎乱杀。 楚若婉这般还好。 毕竟他们有阵线维持，原地静待，凡是能够移动的，基本都是自己的敌人，闭着眼睛随便乱杀就是。 但武诩麾下的土着就不一样了。 他们此时已经分不清敌我，已经看不见楚若婉军阵的所在，只能凭借着大致方位前进。 只能凭借着对危险的感知，胡乱的砍杀。 如此混乱，如此漫无目的的砍杀，所造成的损失，远远要高于有目的，有目标的进攻。 可现在的情况，早已失控。 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 只能凭借着最原始的本能向前冲击，将挡在面前的一切阻碍全部摧毁。 武诩在雨落的第一时间，便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能够轻松赢下这场战争。 然而，事情出乎了她的预料。 她只想到了雨水的降临，会让敌人的火器失去效用。 却根本没想到夜晚的降临，以及倾盆的雨水，会让自己麾下的视野受阻。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些无脑的土着！野蛮人！竟然如此的执着，如此的悍不畏死。 即便都已经分辨不清敌我，甚至看不见脚下的道路，却依旧在不断向前冲锋。 若是此等悍勇换在平常的军队里，那她相信，这支军队定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可放在这些土着猴子身上，那就是妥妥的无脑送死。 不知道麾下的猴子损失几何，也不知道对面的敌军伤亡情况。 此时的武诩，只敢祈求上苍不要太过无情，能给自己一个喘息的机会，能让这群无脑的猴子停下自己的脚步，为自己留存一丝火种。 好似听到了武诩的祈求，倾盆的大雨在持续了整整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戛然而止。 天边，一轮明亮的圆月，偷偷的从云间冒出，开始辐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