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小说 http://www.023dn.com/
沈星微十分坚定地捍卫着她的过往,不准许贺西洲窥探一分一毫,好像一旦触及了红线,她就会变成浑身都是刺的模样,不管不顾的攻击贺西洲。
但那天晚上,沈星微冷着脸说“为什么要窥探我的过去,我不想告诉你”时,眼中却不全然是冷漠,如果不是她敛起睫毛时表现了一丝慌张,或是在离别时欲言又止后略显落寞的背影,贺西洲或许真的就懒得再纠结这件事。
出发的时候,一开始贺西洲并不明白沈星微为什么要求那么早出门,明明前一天她还没有答应要一起去玩的请求,晚上给他发信息时又表现得那么积极,到后来出小区时被眼镜男的车挡住,贺西洲只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就明白沈星微提出早起的
缘由。
虽然贺西洲在大部分时间都因为懒得管闲事而装出一副看不懂,没察觉,不过问的样子,但这个眼镜男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还找来了沈星微的家,碍眼程度升级,于是他下了车,与他站在一起聊了一下。
他站在清晨凉爽的风里,看到对面的眼镜男递来一根烟,笑容不像是大学生,倒像是某个公职单位的人,用很客套的语气自我介绍,说他叫彭翰,并让贺西洲不要插手沈星微的私事,因为这事关乎她的前程。
车里的沈星微很着急,将车窗拍打得砰砰响,贺西洲意识到他没有多少时间站在这里跟他闲聊,于是先对彭翰的说法表示了赞同,然后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让他来加自己的微信再细聊,表现出一副很积极地想要帮助沈星微与他沟通的样子。
彭翰果然上当,很快就加上了贺西洲的微信,只是这几天两人都没有主动发信息,所以聊天框被贺西洲删除之后,一直都是很安静的状态。
显然彭翰也等了很久,贺西洲的信息发出去,他很快就回复,并且与他约定了在周二的傍晚见面。
在一家还算高档的咖啡馆,室内很安静,除了零星几个看书或是敲击笔记本的人之外,没有什么交谈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很浓郁的咖啡气味,节奏欢快的钢琴曲在周围流淌,贺西洲落座时,彭翰放下了手机,对他笑笑,“贺先生,感谢你在百
忙之中抽出时间。”
做作的味道扑面而来,好像浸淫职场许久的作派,贺西洲想翻个白眼,但又觉得不太雅观,他语气随意道:“不客气。
这样的场合,很适合先寒暄一会儿,聊一聊双方的情况,试探态度,然后再展开话题,但贺西洲跟这人实在没什么好聊的,于是单刀直入,“毕竟我们都是为了星星才坐在这里。
彭翰长得很清秀,与第一次见面时候戴的眼镜不同,圆圆的眼镜框让他看起来性子很温和,加上说话和表情总是很轻缓,所以会让人产生一种他很好交流的感觉,表面具有欺骗性。但是这种招数碰上贺西洲就没什么用了,因为要论外表的欺骗
性,贺西洲绝对算得上高手。
他坐姿有些随意,用手支着下巴,俊脸上带着无奈地笑,说:“你能联系我就太好了,她一直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也很担心她一直不去学校的事,我猜你这几次来找她,都是想劝她回学校的对吧?”
彭翰没想到他的态度转变了那么多,不由点了点头,“是,因为她这一学期都没有回学校,虽然学校那边保留了她的学籍,但她没有办理休学,这样下去学校一定会退掉她的学籍。”
“我能在中间帮上什么忙吗?”贺西洲说:“这几天我一直劝她跟你见一面,好好聊聊,但是她很抗拒,我觉得可能不是对你抗拒,而是对学校,可以告诉我她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吗?”
彭翰的表情微变,可能是贺西洲那一句“我觉得可能不是抗拒你”说到了他的心坎里,让他找到了能与之共鸣的感觉,很轻易地顺着他的话回答说:“其实不算什么太大的事,而且学校已经给过处分,派出所那边也没有留案底,她现在只要回去上
课就行。”
贺西洲掀起眼皮望向他,眸色有一瞬的深邃,装出惊讶又痛心的样子,“派出所?她还被抓进去过?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以前犯了什么罪吗?跟我交往的时候并没有说这些啊......”
彭翰没有说任何话安抚,很明显地表现出想要挑拨离间的样子,说:“那次的事闹得是有些严重,她公然殴打同学,损坏了学校的仪器,还辱骂学校的教授,最后学校只能报警处理。”
说着,他拿出手机,想要找出证据。他从贺西洲口中得知了沈星微不想将这些事告知男友,于是他就偏要将这些事拿给贺西洲看,察觉到贺西洲在听说她进过派出所之后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和语气,就更要添油加醋地将事情说得严重。
视频很快就被彭翰找了出来,递到贺西洲面前看。
贺西洲低头看着手机,播放之后沈星微尖锐的声音猛然冲出来,“骗子!”
视频是经过处理的,画面里是一男一女,背景是教室里,座椅上印了学校的全名,男生的脸经过马赛克的处理,但沈星微的脸却明晃晃地露着,贺西洲只看到这一幕心里就腾地着了火,强压着情绪看视频。
画面里的沈星微在打人,她好像已经情绪崩溃,一边哭喊着打男生一边质问“为什么”,声嘶力竭的样子看起来令人心碎,陆续有人上前拉架,很快就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面容看不清楚也打了马赛克,厉声呵斥沈星微的行为,让她滚出教
室。
沈星微非但没有停止,甚至对着男人大骂畜生,在挣扎间将放在桌上的一台黑色相机撞掉在地,惊呼声响起,那相机当场就摔得裂开。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这一段无头无尾,被处理过的视频之中,除了沈星微之外,里面所有人的脸上打上了马赛克。
贺西洲放下手机,深呼吸了几下,感觉眼前还一直是沈星微哭喊时的模样,她的脸上不仅仅有愤怒,还充满绝望,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一样的哭声更是直击胸膛,重重给了贺西洲一拳。
“后来学校报警,正赶辖区内发生一起恶性事件,所以没顾得上处理她的事,她就在派出所拘留了一晚上。”彭翰将手机收回,说:“不过因为星星的专业课成绩优异,平时在学校也没有犯过错,加上辅导员在里面忙前忙后,她最后只是记了大
过,赔偿学校仪器之后就算了事。”
贺西洲有很长一段时间在沉默,咖啡送上来了,放在他的手边,他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某一处,好像在郑重地思考着。彭翰也没有催促,只是慢条斯理地搅拌着咖啡,细细观察着贺西洲的神色。
贺西洲的确长了一张很出挑的脸,之前在商场相遇时,彭翰也清楚地看见了他的消费能力,甚至在小区遇见的那次,他开的那辆车昂贵到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能够拥有的价位。
其实他很明白,很多富得流油的人骨子里都带着倨傲,如果除却富有之外他的其他条件也非常好,那么这人会在各方面的需求都很严格,不仅仅是对自己,更是对别人。以前学校里也不乏家境富裕的人追求沈星微,但大多都是喜欢她的脸。
可是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容貌又无法跨越阶级。彭翰心想,星星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双眼走错了路,她需要一个更懂她,更愿意迁就她,更爱她的内在的人。
漫长的沉默之后,贺西洲才缓缓开口,语气不明地问:“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彭翰从自己的内心世界回过神,说:“是去年春明集团和国内十大高校联合举办的活动,她参加了,但是作品落选。那天她喝多了酒情绪不好,加上对教授有些误解,所以才冲到学校闹事。
“不止是这个所谓的教授吧?”贺西洲身体往后一靠,眸光落在彭翰身上,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温和谦逊竟然在一瞬间消失,“视频里被她打的男生是谁?“
彭翰没有回答,似乎在想说辞回避这个问题。
但是贺西洲更快一步给出了答案,“是你。’
彭翰与他对上视线,只觉得他的眼神很冷冽,态度完全变了,再也没有进门时那种真心想要提供帮助的模样,而是面覆寒霜,变得极具攻击性。彭翰也敛去嘴角的笑意,以一副很严肃正经的模样对着他,“我们之间有些误会,那时候还没来得及
解释。”
“我觉得也不用解释,这样就挺好。”贺西洲将手边的咖啡拉到面前,看见上面有很完美的拉花,顺手用小勺子搅了几下完全破坏,然后笑着对彭翰说:“其实有一点我挺感谢你的,因为自从我和星星第一次见面以来,她就一直说讨厌我,我对此
很烦恼,不过见到你之后,我才明白星星真正讨厌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彭翰脸色大变,被这句话狠狠击中内心痛处,以至于无法维持面上的表情,“我们之前关系很好,刚入学的时候,她很依赖我。”
“是吗?”贺西洲满不在乎道:“不说我还忘记了,我得纠正你的一个错误认知,你说你跟星星是大学同学,她认识你在我之前,但是你好像不知道,星星跟我同一个高中,我跟她在五年前就上同一节体育课。”
彭翰大为震撼,仿佛他一直紧紧攥在手里,能够在贺西洲面前表现出来的仅有的优势,也被狠狠击溃。
“行了,就聊到这儿吧。”贺西洲随手丢了小勺子,一口没喝咖啡,拿着车钥匙打算离开。
“贺先生,你要守信用!”彭翰见他完全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样子,便急急道:“你说了会帮助我和星星见面,我才将这些星星不愿意对你说的事告诉你。“
贺西洲侧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噙着冷漠的笑,“你以为我会相信一个满嘴谎言的人?我不相信沈星微,就更不可能相信你。”
玻璃窗外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室内是轻缓柔和的钢琴曲,斜阳的橘光大片洒在桌上,笼罩了贺西洲的眉眼,灿烂的颜色却没有给他的神情染上一丝温度。
他倾身上前,眸色如刀,轻声对彭翰说:“小眼镜,如果你没做什么那就最好,如果你做了,就祈祷自己真的能瞒天过海,遮掩得天/衣无缝,别让我发现。”
贺西洲懒得再跟他废话一句,直接离开了咖啡馆,驱车回家。路上堵车,走走停停,二十分钟的路程开了快一个小时,各色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将他的面容照得晦暗不明。快到家的时候,他在一家蛋糕店前停车,下去买了个小蛋糕,提着回
家。
刚开门,智能管家的欢迎声和沈星微的尖叫声一块传来,把他惊了一跳。
客厅灯火通明,沈星微手里抓着一根长长的逗猫棒,赤着脚踩在沙发上,像是在跳踢踏舞,手舞足蹈地指着一块地方不停地叫:“咪咪,咪咪!在那里!快去抓!”
“怎么回事?”贺西洲反手关上门,紧接着就看见原本应该待在小猫房的鱼饵在沙发之间乱窜,不知道在沙发底下找什么。
贺西洲将小蛋糕放在桌子上,刚想细问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沙发下面突然爬出来一只很大的长腿蜘蛛,与此同时沈星微也看见了,发出一声尖叫,指挥着鱼饵去抓,但是鱼饵很让人失望,压根没看见,还撅着猫屁股将头塞在沙发下面找。
贺西洲赶紧抽了两张纸,拎着拖鞋过去,先是一拖鞋拍死,再用纸包起来扔进了垃圾桶,宣布:“警报解除。”
随之而来的就是沈星微生气地质问。她站在沙发上,身上穿着的是贺西洲的短袖,松松垮垮地找在身上,脸颊因为受到蜘蛛惊吓染上绯色,眼眸被客厅洁白的灯光照得很明亮,正精气十足且很愤怒地盯着贺西洲,用严厉的语气批评,“你下午五
点半就放学了,为什么七点才回来!你放学回家,去干什么坏事了?!“
警报并没有完全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