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觅觅一心想看到顾芩澜的窘迫,于是坚持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人把顾婶婶请来。不过我要事先声明,你若敢利用身份压制别人,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的丫环听闻此言,急忙拉扯她的衣袖,焦虑地说:“姑娘,您别冲动。” 顾家的大姑娘如今身份不同往日,虽然并未被封诰命,但她的地位却是实至名归的。真要论起来,她们家姑娘现在可是触犯了忌讳。 盛觅觅却不耐烦地挥开丫环的手,“你去请顾婶婶过来,立刻!” 丫环无法违背她的命令,只得带着满脸愁苦离去。 今天的这场闹剧,显然是她家姑娘无理取闹。顾家姐妹之间的私事,哪里轮得到她们家姑娘插手?何况现在的顾家大姑娘已经是尊贵的世子夫人,不是她们家姑娘能轻易触怒的。她家姑娘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非要掺和这桩无关紧要的闲事呢? 今日这灾祸似乎已不可避免,待返回府中,她与那些随同姑娘前来的侍女们,恐怕都难以幸免于难。 盛觅觅的贴身丫鬟脸色苍白如纸,却不敢有丝毫违抗主人的意志,于是匆匆忙忙地寻到了宋氏。 宋氏正忙于自己在庭院中款待一众官眷,听闻盛觅觅的召唤,尤其是与顾芩涟的添妆事宜有关,便回答道:“我此刻事务繁忙,不便离身,待会儿再谈吧。” 那小丫鬟焦急得眼眶泛红,声音颤抖:“顾夫人,请您务必走一趟,此事牵涉到顾家大小姐。” 她心中期盼着宋氏能挺身而出,为她们家姑娘争取一线转机。 宋氏闻言,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于是起身道:“那我便随你去一趟。各位夫人,容我暂时告退。” 那些官眷们却对此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世子夫人也在此吗?我们一同过去打个招呼吧。” 顾芩澜的身份显然高于她们。郑家曾由二夫人负责交际应酬,但自从二夫人不幸殉情后,郑家大改嫁,郑家又陷入守孝之期,因此,郑家已有三年未曾涉足社交场合。 如今,郑家三夫人新进门,她们终于有机会与郑家建立联系。 宋氏无法拒绝,只好带领几位官夫人一同前往顾芩涟的居所。 盛觅觅的丫鬟一路上都想向宋氏诉求,希望能说服她帮忙劝导盛觅觅,然而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宋氏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讨好那些官眷。 不久,一行人抵达了顾芩涟的庭院。 那些官眷们一踏入院中,便径直朝顾芩澜走去。 盛觅觅则迫不及待地冲上前,亲昵地挽住了宋氏的胳膊。 “顾婶婶,您终于来了。您不知道顾芩澜她有多么吝啬,给芩涟的添妆之礼简陋得就像是施舍给乞丐的一般,我实在看不过去,便让她拿出自己的首饰来补充。没想到她竟然坚持要请您过来,显然是想借您的名义,让您也认为那些不值一提的破烂玩意儿也能算作心意。” 她抢先说出这番话,看看顾芩澜如何应对。 宋氏巴不得看到顾芩澜出丑,于是微笑着对盛觅觅说:“你啊,总是这么心疼芩涟。其实添妆之礼,最重要的就是那份心意,而非礼物的贵重与否。再说,芩澜素来节俭,她送出的礼物,价值并不重要,只要她人到场,一切便足矣。” 盛觅觅的话语中透露着不满,表面上是赞誉宋氏的大度,实则暗地里已揭露了顾芩澜送不出好礼物的铁定事实。 盛觅觅愤愤不平地说道:“姨母,您真是宽容至极,但我却看不过去!她如今身为世子夫人,却仍旧如此吝啬,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芩涟是我的知己,我不忍见她遭受这样的不公。” 宋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微笑着安慰:“好了,觅觅,这只是琐事,无需介怀。再说了,芩涟并非缺少这些。” 顾芩澜从众夫人中步出,优雅地朝宋氏行了一礼:“见过夫人。” 宋氏脸上洋溢着贤良淑德的笑容:“快起来,我已连续几日牵挂着你,终于盼到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其他种种不过尘埃,不必再提。你去看过芩涟了吗?她也是日日期待着你的到来。” 她言辞间未曾提及添妆之礼,然而字里行间却无不透露出对顾芩澜吝啬的暗示。 顾芩澜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她温婉地笑着回应:“我尚未去探望她,本打算添完妆后再去,无奈盛姑娘偏要拉着我嬉闹。夫人,我并非吝啬这些首饰头饰,它们虽非珍宝,平日里随手相赠亦无妨。但今日不同,我是来为芩涟添妆的,这份礼我自认无可挑剔,若将这头饰也算进去,恐怕会让夫人感到尴尬。” 盛觅觅忍不住嗤笑出声:“你这是胡言乱语,送礼不到位,顾姨母哪有尴尬可言?顾芩澜,你已为人妇,难道还想依赖顾姨母吗?” 顾芩澜对盛觅觅的挑衅置若罔闻,只是轻轻一侧身,将那只装满礼物的箱子展示出来。 宋氏顺着她的动作望去,觉得那箱子似曾相识,但并未过于关注。毕竟,箱子的样式并无独特之处,顾家的库房中,类似的箱子比比皆是。 盛觅觅却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指着箱子说:“顾姨母,你看,她给芩涟的添妆礼,都在那里面呢。” 顾芩澜平静地说道:“盛姑娘,我再说一遍,情感的价值不应以物质来衡量。礼物的多少,并不能抹杀他人的真心。而且,我并不认为我所赠之物无足轻重,相反,这些物品对我而言,每一件都弥足珍贵。” 盛觅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花言巧语!你小气就是小气,何必拿‘礼轻情意重’这话来粉饰。你口口声声说这些物件价值连城,我今天就要让大家见识一下,这些所谓的宝物究竟值几何。” 话音刚落,盛觅觅果断地上前一步,猛地掀开了那个箱子的盖子。 箱子盖被掀瞬间,宋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化作一片惊愕。 眼前这些旧物,她再熟悉不过了! 它们都是从她库房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珍宝,其中有些甚至是她尚未成为府中女主人时,林家先辈为她在外安置居所时所购置的。那些充满回忆的物品,甚至比顾芩澜的年纪还要古老。 宋氏不由自主地冲上前,迅速将箱子合上,仿佛害怕被人窥探到那些封存的历史。 盛觅觅不解地望着她:“顾姨母,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