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芩澜问道:“我出嫁时,宋氏给我的那些东西,现在放在哪里?” 当日,宋氏为其添置了一些妆奁,她却未曾细致审视。鉴于宋氏的性情,她料想也不会赠送何等珍品。 芙庾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那些物品都妥善存放于库房中,小姐,我这就去取来。” 不久,芙庾便领着两名丫鬟,抬着一口沉重的箱子进入室内。箱子盖一揭开,芙庾不禁微微皱眉。 箱中尽是一些色泽陈旧的首饰和过时的布料,样式花色均已落伍。 这些物件的总价值,恐怕也难以估算。 顾芩澜对宋氏的品性了如指掌,因此对这箱物品她从未正眼相待。 然而此刻,这箱物品却有了用武之地。 “明日添妆,就将这一箱物品携去吧。” 芙庾显得有些迟疑:“小姐,这箱物品是否太过寒酸,难以拿出手?” 这些物品的总价值,估计也不超过二百两。 顾芩澜淡然回应:“既然她能以此物赠我,我为何不能以此物赠予妹妹?” 芙庾顿时笑出声来。 确实如此! 通常而言,长辈为晚辈添妆,其礼数必定超过平辈之间的互赠。自家小姐将这些物品悉数拿出,谁能指责小姐行事不妥? 若有人敢言不妥,岂非等于质疑宋氏的赠品不合适? 宋氏会自认不妥吗?当然不会。 于是,次日拂晓,顾芩澜便携带丫鬟和那口箱子,乘坐马车返回顾家。 此时的顾家灯火通明,彩旗飘飘,门前戏台搭建完毕,咿咿呀呀的戏声吸引了众多平民百姓围观。门外还搭建了连绵不断的流水席,自昨日便开始,将持续三日。 芙庾愤愤不平:“上个月我们小姐出阁,场面何曾如此盛大?小姐嫁的可是端王府啊!二小姐不过嫁给一名秀才,何须如此铺张?不怕被人笑为不知分寸。” 顾芩澜轻笑:“我都不放在心上,你何必如此气愤?” 芙庾嘟起嘴唇:“他们不重视小姐,奴婢心中不平。” 顾芩澜安慰道:“这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一些虚有其表的排场。有时候,排场越大,反而束缚越深。” 顾芩涟与纪胤礼的婚事,今日有多少人围观,将来就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不信,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门房见到顾芩涟的马车到来,急忙小跑出来迎接。 “大姑奶奶,今日府内繁忙,马车无法驶入,劳烦您下车步行进来。” 顾芩澜并未有何不悦,下车后便朝顾府大门走去,丫鬟们抬着箱子紧随其后。门房立刻高声宣报:“端王府为大姑奶奶添妆。” 门内的宾客闻声纷纷回头张望。 今日来顾家贺喜的宾客,数量甚至超过了顾芩澜成亲那日的盛况。 满院皆是身份各异的客人,有金都的官员,也有寻常的商人。 顾芩澜带着从容不迫的微笑,仪态万千地步入府内。 顾忠煜见状,迎上前询问:“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亲家母呢?” 他心中期望郑家能多派人手,以此彰显顾家的地位。 顾芩澜回答:“婆母不久前前往寺庙为世子祈愿去了。” 顾忠煜虽感低落,但并未明显表现出来:“你快去芩涟的居所,你们姐妹素来感情深厚,今后虽各自嫁人,但务必常来常往,互相关照。” 顾芩澜嘴角绽放出温和的笑意,轻声应允:“这自是毋庸置疑。那便有劳女儿先行一步,为妹妹添妆。” 她周到地朝顾忠煜施了一礼,随后带领着仆从们径直朝顾芩涟的庭院行去。 此时,顾芩涟的庭院内欢声笑语,熙熙攘攘,金都城内诸多显赫的夫人与名媛都齐聚一堂。 回想顾芩澜出嫁之时,庭院里却是冷清寂寥。她原本就不喜外出,再加上宋氏有意将她隐于幕后,因此她几乎没有什么社交,更无多少知己。 与顾芩澜不同,顾芩涟生性活泼好动,喜欢繁华热闹,宋氏也乐于让她广结良缘,因此在金都城内颇有人望,朋友众多。今日是她的大喜之日,与她略有交情之人纷纷前来为她添妆。 顾芩澜踏入庭院,立时吸引了众多夫人小姐的目光。 一位善于应酬的商户夫人急忙上前施礼:“见过世子夫人。” 顾芩澜识得她,那是屠夫人,金都城内一位颇有影响力的商户夫人,其夫经营一家商行,生意颇为兴隆。 顾芩澜含笑点头:“夫人客气了。” 尽管她年纪轻轻,但凭借丈夫郑鼎廉的官职,她已跻身于庭院中地位最高的女性之列。 在屠夫人带领下,其他夫人小姐也纷纷向顾芩澜行礼。 顾芩涟在屋内打扮,目睹庭院中的情景,不由得气得紧握拳头。 “这个狡猾的女人!竟然在我的大喜之日抢尽风头!” 一位眼角狭长、脸颊清瘦的姑娘转了转眼珠,与顾芩涟咬耳朵。 这是顾芩涟的密友盛觅觅,其父为衙门中的师爷,在金都城内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