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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云不敢置信,又带着一丝希望,看着发愣的许清柔,“你出事那年多大?说啊,那年你多大。”
“十五岁。”
十五岁,深深打在冯云心上,击碎她最后一丝希冀,冯云不再大喊大叫,而是变得呆滞,最后跌坐在地上,吓坏了许清柔。
外面的冯严听见动静进来安抚询问,抱住她,冯云却眼泪决堤。
断断续续的话中,许清柔才明白过来。
冯云一直以为许清柔比自己大两岁,之前也通过许清柔母亲死亡的时间,推测出她出事那年是十五岁。所以一直以为许清柔出事的时间比自己早。
“我是十四岁。”冯云拍着胸口,像是痛极了,“我以为,你是在我之前被那个人骗的。在我之后不该再有人被骗了。因为,因为那个魔鬼已经死了。
爸爸亲口和我说的,他杀了那个魔鬼,断掉了那个恶魔的六指。”
没想到许清柔其实和她同岁,许清柔十五岁出的事,是在冯云之后。
也就是说,在冯云之后的一年,那个魔鬼又出来作案了,可怎么会,“爸爸是骗我的吗?他根本没杀掉那个人。可他明明在我出事后就杀了那个人啊。”
“也许,不是那个人,是另一个魔鬼呢?”
冯严也被冯云的样子吓到了,抱住她,安慰的拍着她的背,冯云又像燃起希望,抓着许清柔问更多细节。
可许清柔却已明了,心里的答案也在冯云刚才说出六指的时候,尘埃落定。
她本没对那个恶魔的死寄予希望,可冯云告诉她,那个人死了,听到童年恶魔死了,她心里也一瞬解脱。
可这解脱感,才短短半小时。可也因时间短,她比冯云更能接受这个现实,“六指,没错,那个骗了我妈,伤害我的魔鬼,右手是六指。”
冯云崩溃了,像是天塌了,和刚见时那份果敢利落,冷峻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而不一样的还有冯严。
“那对姐弟,根本不是姐弟,是情侣。”
许清柔回忆,正是因为看见过冯严毫无保留的呵护陪伴,和爱着冯云的样子。
她才真的相信冯云说的,真正爱你的人,爱的是你的灵魂,不是你的肉体。
“那天之后,他俩就消失了,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许清柔还是一天一天一年一年重复着单调又冷门的工作,在殡仪馆见证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就好像那天那两个人,那具尸体,都是一场梦。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这两个人了,可就在一年前,冯严突然来找我,就他一个人。”
那天许清柔照常下班,走去市场买菜,可从殡仪馆出来那条胡同尽头,有一辆机车停着。
再见冯严,他依然那身机车夹克,可退却了少年稚嫩,带着青胡茬,多了成熟男人的味道。
摘下头盔一瞬,许清柔差点没认出来。
她和冯云冯严也就前些年见过那两面,可不知为何,再见冯严,却有种多年相遇老友的熟悉感。
但许清柔也知道,无论是冯严还是冯云,不会无缘无故又出现找她,她直接就问冯严是不是又要处理什么,但现在设备换了,处理不了了。
但冯严这次来,却不是处理尸体,而是直接问她,见没见过冯云?冯云有没有找过她。
许清柔说没见过,他就走了。
几天后他又出现了,还是问冯云有没有来找她。
许清柔即便不知发生了什么,也品出来冯严的不对劲,大胆的问他是不是找不到冯云了。
冯严没回答她。
第四次来找她问时,冯严喝多了。
她怕被同事看见乱问,就带他回了自己租的房子。
问冯严是不是和冯云闹了别扭,冯云是不是离开他了。
可冯严自始至终没有回答。却在她问多了的时候急了,掐着她的脖子叫她闭嘴。
那是许清柔第一次见冯严哭。
一个曾经背着尸体都面不改色,拿刀子威胁她的男人,在许清柔问他,冯云是不是和他分手了的时候,却捂着脸抑制不住的哭出来。
他喝醉了,哭的像个孩子,委屈极了,却还是一遍一遍问许清柔,冯云有没有来找过她。
“你把冯云弄丢了是吗?”
冯严听到这句,又是满眼意,“不要提冯云这个名字。”
他那天醉的太厉害了,捧着许清柔的脸亲吻着,问她为什么离开他那么决绝,为什么伤害他,伤害他爱的人。
她知道他质问的是他爱的冯云,不是她。
可许清柔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大概在几年前,第一次见到毫无保留的爱着冯云的冯严时,她就动心了。
她自己也说不清,对冯严到底是什么感情。
她只是想试试冯云曾说的,不在乎她身体残缺的爱是什么样的。
所以那夜,那么顺理成章,半推半就。
她退去衣裳,羞怯担忧的颤抖,却没有预料的厌弃。
冯严低头吻在她残破的胸口,吻上被别的男人厌恶的伤疤时,许清柔竟忍不住喜极而泣。
可她同时知晓自己,无比卑鄙。
第二天醒来时,冯严已经走了,又一次消失,就像几年前一样,不留痕迹,仿佛不曾来过。
再出现是一个月后,那天她值班,想出去抽支烟,却看到了大门口靠在摩托车上的冯严,那一刻她什么都不在乎了,跑上去抱住他。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言语铺垫,她和冯严又做了两次,在她的出租屋里。
“他每次出现,都没什么话,我们之间几乎不说话。”
只是做,在那段短暂的关系中,留给许清柔的记忆,都是不开灯的房间里,男人和女人最原始的欲望。
他会俯下身温柔的亲吻她身上的伤疤,也会狂风暴雨般将她融化。
许清柔知道,无论他的温柔还是残暴都不是对她,而是从她身上看到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但那一刻,许清柔却卑微的,从未如此庆幸拥有这身伤疤。
“我不该贪恋太多的,我已得到了曾经都不敢想的,我又为什么会奢求更多。
我见过他爱冯云的样子,所以知道,他根本不爱我,他不过是痛苦至极,在我身上找她的影子。”
每次结束也没有温存,他都自责般去洗漱间拼命地洗自己身体,然后摔门而去。
“看得出来,他每次找我完事后,都更痛苦,我不止一次,在洗手间门外,听到他隐藏在水声中的哭声。
我不知他和冯云之间发生过了什么,但我看的出来,他恨冯云,可因为爱的深才会恨的浓吧。
其实我不该贪心的。”
但一次次温存令她生出了更多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