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孙太医已如实回禀,但晋王并未多言,仅嘱咐孙太医尽全力保胎。 景明领命后旋即告退,片刻不敢耽误。 晋王府。 贞侧妃强打着精神与五小姐六小姐说话,眼角余光扫过怀有身孕的大嫂苏绾绾时,难掩艳羡之色。 另一边,云夫人吩咐魏妈妈守在书房外,单独将花颜召到近前,面色肃然: “苏夫人占卜向来灵验,一年前我曾请她给婉儿相面占卜,算出婉儿十八岁前有一生死劫,应在孕时。” 花颜闻听此言,惊愕失色,霍然抬头望向云夫人。 “因此,十八岁前婉儿不会有身孕。” 云夫人的语气甚是笃定。 “你们日后入宫,有家主与临哥儿在,无论如何皆能护你二人周全。只是婉儿心思浅,王妃有孕之事已可令她忧思郁结......有些话我这做母亲的不便明言,还请你多加劝慰。” 花颜无暇顾及云夫人对自己说话时态度的转变,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是对二小姐的担忧之色。 “......是苏夫人赠给二小姐的那枚玉蝉之故?" 云夫人点点头,目中闪过一丝赞赏。 “此事暂时需瞒着婉儿,待平安过了这几年,她的性子也该磨的平了。” 花颜微微一怔,郑重地颔首应下。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云夫人太了解二小姐,若二小姐知晓真相,恐怕......会将玉蝉远远的丢了...... 不管苏夫人的占卜是否做准,花颜这些年借着唐府和甄府医的便利,看的最多的便是医书。‘阳常有余,阴常不足’,说的便是女子受孕太早,致气血耗损进而损伤母体。 贞侧妃前脚刚将云夫人送到府门处,就见到景明下马回府,景明与贞侧妃行礼后,匆匆前往如意殿。 花颜扶着侧妃往云意殿方向,途中,花颜淡淡道:“侧妃不妨猜一猜,景内侍此番去如意殿所为何事?” 贞侧妃沉吟片刻后,回道:“想必是代王爷探望王妃。” 花颜抿唇,笑而不语,然而想起适才云夫人提及的关于庆国公府的往事,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半个时辰后,贞侧妃接到王爷手令,代王妃管理王府后宅诸务。 对此,花颜虽未提前预料,也与梅姑姑一样欣喜。 暂取王妃而代之,怎会不是一件喜事。 王妃偃旗息鼓,自被禁足后,如意殿鲜少传出消息。 远在千里之外,唐显与晋王身边的侍卫首领卫英,于广阳府外的官道相逢。一归一至,一来一往,两队人马遥遥相对,唐显若有所思的望着侍卫队伍中的十余辆马车。 唐家商行的掌柜们以龚掌柜为首,已有大半先行一步,带着众将士的家书或战利品离去,陈林在马车内照看周柏,周柏的伤势如今也好的差不多了,归心似箭。 唐显等人在边关滞留近一月有余,皆因周柏之故。 近十年草原生涯,他对匈奴部落了如指掌,不逊于顶级暗探。 不仅在与匈奴骑兵的数次对战中献策良计,更挑起须卜氏部落与匈奴王族挛鞮氏部落内讧,西北军借此利用分进合击之术逐一击破。骄傲如蒋威也忍不住对其大加赞赏,疑心尽去。 因此直到边关战事接近尾声,才放他返回。 时近八月,暑气渐消,金风初起。 皇帝已接连昏迷三日,京城氛围愈发凝重,有不少世家大户已悄悄囤起白棉布......更有甚者,为即将或已适龄的儿女提前定下婚约,只待将来的“国丧”之后再行婚礼。 晋王代掌朝政已有数月,所有人都在默默等待那一日的到来...... 贞侧妃在花颜协助下处理后宅事务,渐渐游刃有余。 细究起来,执掌中馈与管理铺子大同小异,无外乎管“人”和“财”,再加对外的交际应酬。不过以晋王如今的权柄,贞侧妃在外,众人无不极尽奉承之能事。 至于对内,郭昭训等人每日晨起至云意殿请安,面对端坐在上首的贞侧妃,也断不敢起丝毫旁的心思。 乾元四十九年,八月初四。 宫阙沉沉,丧钟长鸣,皇帝于太极宫慈明殿崩逝。 圣驾殡天之日,宫城之内,素缟蔽目,哀声彻霄;朝堂上下,群臣素服,免冠跣足,哭临于殿内。 托庇前面两代帝王打下的基础,先帝在位四十九年,乃守成之君。对外遣陆老将军等良将戍边,保境安民,对内轻徭薄赋,使百姓得以休养生息,仓廪渐实。 国丧之时,市井之间尽是肃穆之色,各府于街巷设祭,燃香焚纸。 唐显一行归京途中,即刻取出早已备好的素服,日夜兼程赶往京城;广阳府,已脱罪的庆国公携国公府三十余口,面向京城方向,跪伏于地。 得益于西北大捷,王妃虽还在禁足期间,也赖以其父兄军功,暂得以解禁。 贞侧妃亦依礼制,携花颜梦竹入宫,跪于晋王与王妃身后,守孝如仪,在先帝梓宫前守灵。 待国丧之礼毕,晋王顾言琛,时年二十二岁,于太极宫登基,受群臣朝拜。 新君登基,万象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