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姝倒也不怕得罪王婆子,往来方便时该给的孝敬又不是没给。这就是赚钱的事儿带着别人的好处,不怕得罪王婆子这种贪婪的小人,若王婆子给孟姝穿小鞋,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那些和她合作的姐姐们。 只是浣云的事,就不知是否巧合了。 孟姝从小学刺绣且受阿娘的影响,针法与其余绣娘不同,细心的人或许能瞧出来。 不管怎样,孟姝又承了浣云的人情,她只能记在心里希望之后有机会报答。 在距离大掌柜们入驻的前两天,孟姝又去角门见了李货郎一次,这次两人说了盏茶时间的花,临走时候除了帕子和新型的络子,孟姝还带了几枚荷包寄卖。 回来后她憋在房间里仔细思量,从李货郎处打听了不少三位大掌柜的消息,其中重点打探了大掌柜身边服侍的跟班,不拘什么消息,喜好,但凡能打听到的,刚才李货郎都事无巨细的说了个遍。 其中关于当铺朝奉,消息最多,无他,只因为这位老爷子流传市井的故事太多。 孟姝消化了这些信息,专注的看着手中匕首,仔细回想舅舅周柏的相貌与喜好。四年未见,舅舅今年已经二十岁,他离开海津镇前外祖家里是做杂货铺生意的,但有一处细节她印象很深。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孟姝六岁生辰,舅舅曾说起要与交好的朋友去南方贩茶叶,为此他不惜将杂货铺变卖筹集本钱。 而临安的茶叶闻名大周,这次接待大掌柜们,曹管事特意从库房领了天目云雾和于临烘青两种茶叶。 当时曹管事曾说临安七茶,此两种占其二。 舅舅若要做贩茶的生意,孟姝笃定一定逃不开临安。 原因有二,一是临安本就是茶叶主要产区,茶园众多。二是交通便利,海津镇虽没有渡口,但津南县却正好处于连接南北运河的中段,只消坐船一路南下,至临安不过半个月时间。 心中将舅舅的体貌特征大致描摹完,回头也好跟人打问消息。 外祖是老秀才,科举无望后寄情山水,收罗了许多书目,留下的书里便有山河志,药典等杂书,阿娘的陪嫁里就有许多。孟姝自小聪颖过目不忘,早都翻遍了。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的孟姝,冷眼望向海津镇方向,离家后没机会给孟成文吃掺了楚田石粉末的饭食,但他中毒已深,活不过今年中秋。 楚田石与一种叫杠板归的草药共生,在药典中有收录,楚田石碾磨成粉末掺入食物中,粉末疏水亲油,会粘在人的胃壁上,年深日久必将呕血而死。(别信,我杜撰的嘻嘻) 而孟成文服用已有一年时间。 孟姝摇摇头,想远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铺朝奉二叔公最好茶,平日往来临安各大茶肆,二叔公身边有一位老仆,亦经常出入各大茶园为其寻茶。 这便是一个突破口,若舅舅来过临安,只要和茶叶相关,无论如何都会留下痕迹。 孟姝在做计划时,福安居这里又是另外一个场面。 唐老太太正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的荷包和帕子,广白几个大丫鬟则好奇的拿着几枚络子啧啧称奇。 “花样儿有趣倒也罢了,这针法倒是极有巧思,瞧着和南边绣娘的针法不同,昔日去京城侯府时,倒是北方有流传过几种特殊的刺绣之法。” 老太太将荷包翻了个面,瞧着里子的针线突然说道,“想不到咱们府里出了一个小小的人才。” 广白提着一枚星形的络子递给老太太过目,面上闪过一丝凝重,提醒老太太: “确是个机灵的,只是,会不会聪明太过。 小丫头初来乍到,便知道通过回收零碎的布料既做了生意又结交了府里的人脉,这接连将许多人拉下水做人情...她到底也不过才十岁。” 在场的几个大丫鬟们皆回过味儿来,是啊,她才十岁就有这样的心机和手段,自问自己十岁时是远远不及的。 不过唐老太太并不在意,“咱们唐府并不插手府里人的产业,也未规定下人们不可想法子赚家用,她这做法也无可厚非,若人品性情不移,便可说是个玲珑剔透的。” 安妈妈听了心里安定了几分,毕竟她可是帮孟姝卖过许多次绣品。 旁边的曹管事小心开口:“回老太太,自从老奴提点过死契等闲不可赎身后,冷眼看着孟丫头似有往上爬的迹象,且这几日与府外的货郎多有联系。” 唐老太太随手将手中的络子放到榻上,摆手示意素问上前。 素问的爹是唐家大管事,孟姝在角门处的举动自然逃不过管家的眼线。 “小丫头与货郎做生意倒是无妨,只是她借着做生意的由头,与货郎打探了几位大掌柜的消息。” 木槿负责老太太的针线鞋袜,见老太太适才夸赞孟姝,陡然生出一丝危机感。于是便绞着帕子有些震惊的说道:“难不成她要攀附大掌柜们不成?” 广白抬头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她虽然震惊于十岁的孩子有一副成熟的做派,但并不会因此便恶意揣测中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