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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遇梵在水波荡漾的冲击之下,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追问。
既然不知道更好,那就权当不知道吧。
她也怕自己过分好奇,耽误了他的事。
第二天一早,林遇梵如常去上班,桂香担心她在外面吃不好,想中午去给她送饭,被她婉拒,觉得没有必要。
而赵之敖送她到公主大道路口后,他先去参加了商业合作伙伴公司大厦的奠基仪式,回到公司已经差不多十二点。
他刚回到办公室,沈特就跟了过来。
沈特说:“二爷上午去见了季书宽,聊了大概半小时就出来了。”
赵之敖拉开办公椅坐下:“他们在哪里见面?”
“国民政府驻港办事处,季书宽的办公室。
赵之敖猜测赵彦晖应该是把昨天发生的事跟季书宽说了,有了自己的默许,以后赵彦晖就可以光明正大跟季书宽来往。
沈特也拉开椅子坐在赵之敖的对面:“还有一件事,我没想明白。”
“什么事?”
“我让人去调查了,耀辉鞋厂因为费用问题,到现在还没完成过户。也就是说,现在耀辉鞋厂还是谢老板的,不是季书宽他们的。而且就算过户了,还要更换设备,招聘人马,接订单等等,他那么快就来跟二爷商讨买卖橡胶的事,是不是太早了?
感觉很不合理。“
赵之敖还没告诉沈特他昨晚发现的新情况:“因为买卖橡胶只是一个由头,他们可以借着这个由头来做掩护,做他们想要做的事。而我二叔昨晚的投名状,不外乎想要让我放松警惕。哪怕我以后抓住他们来往过密的证据,他也有理会回驳,是我
允许他们交往的,他跟我打过招呼了。”
沈特听明白了,再一想,又问:“他们想要掩饰的事,是什么呢?”
赵之敖:“就像阿亮说的,跟照片有关。季家兄妹三人那天来赵家花园做客,季书同无意之中看见了三楼阳台上章女明的背影。”
沈特恍然大悟,他担心道:“那赵先生你和章女明岂不是都暴露了?”
国民党在港城有大量的特务,如果暴露身份,赵之敖和章女明都很危险。
赵之敖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因为只看到了背影,他们目前肯定还不能确定,我的某个姨太太就是当年他们要找的人,所以季书宽才会来收买我二叔,让他去拍章艾明的照片。”
“这么说,还有机会扭转局势。”
赵之敖说了自己的想法,沈特点头表示:“我来安排摄影师。”
“谨慎一点。”
沈特答应了一声,又问:“康年下个月开始要去商行做事,他问他原先打理的那些物业要不要交给其他人负责?”
赵之敖摆手,“暂时还是让他继续打理,后面要不要重新安排,等过完年再说。还有,群青出版社的事,谈得怎么样?”
“群青出版社已经连续三年亏损,不过亏的也不多,他们老板知道你有意接手,表示只要价格合适,他可以转让。”
“让老廖去跟他们谈,这么小的出版社也值不了几个钱,直接买下来就是了。”
“老廖已经去接洽,他们的办公地点都是租的,我估计四五万就能谈成。”
群青出版社二楼办公室除了林遇梵、红姐和一个负责后勤的刀姐外,其他都是男职员,出版社的社长和总编辑都在三楼上班,林遇梵从来没见过。
二楼平时就陈主任负责日常管理。
他们主要出版小说,偶尔也出散文集。
小说出版可谓五花八门,什么类型都有,但销量一般,所以第一版印刷量都不高。
林遇梵主要负责打字和校稿,偶尔翻译英文文件。
转眼到了中秋节,这天他们出版社只需要上半天班。
大概十一点左右,负责后勤的刀姐和阿棠抬了一箱的月饼回来。
宝华居白莲蓉月饼,所有员工一人一筒。
楼上的编辑全都下来领月饼,办公室里第一次这么热闹。
有人抱怨:“老板也是,要发月饼不早点发,拖拖拉拉的拖到今天,我昨天自己掏腰包买了一筒,早知道不买了。浪费钱。”
“那就今晚拜月光,多吃一筒嘛。”
“贵的要死。买四个月饼的钱,够我买十斤大米了。”
月饼用油纸卷好,一筒有四个,普通人家,中秋节能每人半个,已经算是奢侈。
大部分老百姓家里,一个月饼,是要分成四份的。
一筒月饼拿到手,红姐感叹:“孤寒老板转性了,去年前年中秋节什么都没发,今年竟然发月饼,还发的是宝华居的莲蓉月饼。”
坐她前面的强叔,回过头:“老板发达了,最近买了一匹马,一入会,就赢了第一跑。”
其他人好奇围过来:“你怎么知道?”
“我跟你们说多少遍了,我有关系。”
刀姐呛声道:“你有关系,怎么不见他给你涨工资?”
强叔嗤了一声:“给我涨工资,不给你们涨?可能吗?”
阿棠笑着嘲讽:“强权,让老板给所有人加工资,加的工资我们都分你一半。你不就发财了。”
“嘿!”强叔不理会他。
大家互相眼神交流,都笑着没说话。
因为是中秋节,员工们都没心思干活,还没到中午下班时间,主任走后,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走了。
只剩下刀姐在里面仓库整理东西,而外面办公室只王牧寻和林遇梵两人。
王牧寻把他的月饼拆了,拿了一个在手上吃着。
林遇梵帮主任填写一份资料,桌上突然多了简月饼。
王牧寻:“太甜了。不好吃。剩下这三个给你吧。”
林遇梵愣了一下,心想,王牧寻不是最爱吃莲蓉月饼吗?
她以前还特意帮他去宝华居买月饼,只买莲蓉馅的。
看着王牧寻一本正经的模样,她问:“你不爱莲蓉月饼?“
王牧寻摇头:“我不吃。给你吃。”
林遇梵怀疑他是故意让给自己的,毕竟他说他不吃的时候,刚刚大口吃完了一个。
她笑着婉拒:“我也不太爱吃。”
“你家人多吧?是不是还有小孩?今天中秋节,给你们家小孩。”
“我没小孩。”
王牧寻明显一怔,他并不相信:“你别骗我。你的手相告诉我,你有小孩,不过......可能不是亲生的。”
前世确实有一个不是亲生的。
林遇梵盯着王牧寻,她抿了抿唇,之前她心里就有个大胆的怀疑,现在这个怀疑更坚定了。
王牧寻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不用感谢我。半筒月饼而已。我走了。”
“寻哥。”林遇梵叫住他。
“怎么了?”
林遇梵拿起他的那份莲蓉月饼走过去,塞他手上:“我家真没小孩,莲蓉月饼虽然甜,但挺好吃的,你用来宵夜和早餐都可以。
王牧寻以为林遇梵误会他有什么企图,他也不好硬给别人,太热情反而容易把人吓坏,以后跟他保持距离,那就不好了。
他只好笑道:“行吧。明天见。”
“明天见。”
王牧寻刚走,刀姐从仓库出来。
后勤这位刀姐,三十多岁,一脸横肉,为人却很厚道幽默。
“他给你,你怎么不要?”
林遇梵借用了王牧寻的借口:“我不爱吃甜食。”
刀姐看出王牧寻对林遇梵有意思,她小声念叨:“别看阿寻平常不怎么好说话,其实他人还不错的。”
林遇梵笑着点头:“是,他是个好人。”
“你活儿还没做完?“
“差不多了。”
“别那么努力,长命功夫长命做。你越努力,领导给你越多活。走吧,下班了,我来锁门。”
林遇梵想把事情做完再回去,但她不想影响刀姐锁门,只好赶紧收拾东西,和刀姐一起下班。
到了楼下,才知道刀姐回家方向跟她一样,都是往基金会附近走。
刀姐问她:“你家不是这个方向吧?”
已经往前走了几步,现在改方向也显得怪异,林遇梵找了个由头:“我去找个朋友。”
快到基金会的时候,林遇梵随便找了个岔路口要跟刀姐分开,结果就是这么巧,刀姐恰好也往那个路口去。
刀姐问她:“你朋友家在哪儿呀?“
林遇梵怕再次来个巧合,便没回答,反而问:“刀姐你家就在这条巷子里么?”
刀姐笑道:“对,第三栋那个楼梯口上去。
林遇梵往里指了指,“我朋友家还要再往里走。”
两人并排走着,刀姐跟她念叨:“我们租了一个很小的房子,一家六口人挤在一起,当年日本鬼子打过来,孩子爸爸为了救人被炸断半条腿,幸好捡回来一条命。”
“为了救谁?”
“邻居家的小孩。他现在干不了重活,只能给人补鞋,早几年我跟着他摆摊,有上顿没下顿,孩子一个个都饿瘦了。幸好我还识几个字,不然我都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
说话间已经到了刀姐家楼下,林遇梵把挎包里的莲蓉月饼塞进刀姐的包里:“刀姐,这简月饼给你家孩子吃。”
“不行不行,你们也要过中秋节的。你怎么能给我呢。”
“我家没小孩,我也不爱吃甜食,我喜欢吃咸口的。”林遇梵挥手跟她道别。
刀姐感激得在身后说:“多谢你啊,阿梵你改天来我家吃饭。”
“好的。”林遇梵往前走,拐进一条小巷,才朝基金会方向走去。
回到家,刚好是吃午饭时间,祁云馨张罗着让大家吃完午饭拍家庭大合照。
让林遇梵比较意外的是,今天三个姨太太都非常配合,不止拍了家庭合照,她们三人还站一起拍了一张合影。
赵之敖和林遇梵小两口也合拍了一张,他的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腰上,她嘴角微微上扬,眼角眉梢都是带着甜意的微笑,相比于刚结婚时拍的照片,现在松弛太多。
赵立翔在旁边看着,妒意在不觉间,渐渐烟消云散。
看得出来,她是幸福的。
虽然他心底多少还为她抱不平,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有什么办法?
一卷胶卷全部拍完,王君瑶问几天能洗出来。
祁云馨回道:“我问了摄影师,这几天洗照片的人可能比较多,大概需要两天才能洗好。”
二姨太在旁笑道:“不着急。中秋节拍照的人多,两天时间也不算太长。在外面照相馆,可能还需要更长时间。”
“是的。还是二姨太了解的多。”
大家陆陆续续往屋里走,赵之敖回头跟他老婆小声说:“上楼睡个午觉吧?”
与此同时,四姨太喊她:“大少奶奶,来打牌呀。你这几天忙着上班,我们好几天没打麻将了。”
一边是她男人意味不明喊她上楼午休,一边是牌友盛情邀约。
手痒心也痒的林遇梵小声对赵之敖说:“你去睡吧,我跟她们打麻将。“
赵之敖:“......”
看着丈夫那欲言又止还有点恼火的模样,她补了一句:“如果我不去,她们就四缺一了。”
到处都是人!怎么没你就四缺一了?
心底已经咆哮的赵之敖,脸上却是大度的笑,“去吧。你们玩牌,我去午休。”
随即就看着他老婆跟着姨太太们高兴地开桌打麻将。
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中秋佳节,主要就是晚上吃团圆饭和赏月。
前两天,王君瑶本来还想邀请季家兄妹中秋节晚上来一起赏月的,结果被林遇梵给否了。
理由是,中秋节是传统家庭节日,一家人团聚就好,请季家人吃饭,下次可以去外面餐厅吃。
这是王君瑶第一次对林遇梵有所不满,这大儿媳怎么就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呢?
她是想请季家人吃饭吗?不是。她只是想给赵立翔和季书娉创造见面机会。
但林遇梵是当家女主人,这个家她说了算,王君瑶作为继母婆婆就算不满也不好表现出来。
只能有气往肚子里咽。
吃了团圆饭,大家在花园里赏月,因为外面蚊子多,姨太太们不想赏月,又邀林遇梵去打麻将。
这一打就打到差不多十二点。
林遇梵回到卧室,发现赵之敖已经在她屋里睡了。
她放轻脚步,进浴室洗了澡出来,往床上一躺,困意瞬间袭来,眼皮打了会儿架,很快便进入梦乡。
从中午就饿到现在的饿狼,听见老婆终于洗完澡上床,才转身,发现他女人已经沉沉入睡。
嘴角还带着点赢钱才有的微笑!
赵之敖白等了一下午又一晚上,气得他想把家里的麻将台给禁了。
这两天因为是月底,群青出版社难得忙碌起来。
林遇梵打字校稿,并且替出版社写了一份英文申请书去申请英语书籍出版的书号。
中午忙的都没时间出去吃饭,王牧寻特意帮她打了一份牛肉?条汤回来。
一直忙到三点多,林遇梵才算闲下来。
刀姐从外面回来,特意给她带了一小块的葱油饼,“咸的,很香。一个山东人摆摊卖的,你快尝尝。”
“谢谢刀姐。”林遇梵接过来尝了一口,确实好吃。
坐最前面的强叔回过头来:“阿梵你现在有空吗?”
这个强叔是办公室里林遇梵最讨厌的人,显摆,嘴臭,还懒。
他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让别人帮他干活。
林遇梵没直接回答,反问:“什么事?”
强叔:“主任临时给我派了个活儿,我今天实在忙不过来了,你帮我跑一趟图书总署申请书号,行不行?”
林遇梵以前没有接触过申请书号的工作,这倒是她比较有兴趣的环节,她问:“不麻烦的话,倒是可以。”
听见林遇梵这么说,强叔笑道:“不麻烦,很简单的。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去了图书总署,到二楼201房间找谭小姐,把材料交给她,然后按照要求填写两份表格就可以了。”
“怎么填写表格?”
“去了谭小姐会告诉你怎么填,非常简单,会写字就行。图书总署每天四点前截止当天的申请,麻烦你帮我走一趟。”平时嘴臭的强叔难得客气。
林遇梵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是三点十五分,去一趟图书总署至少要二十分钟,时间真是刚刚好。
“万一路上堵车,或者我去了,没找到谭小姐,错过今天的申请,怎么办?”林遇梵得把丑话说在前头。
“这个点不会堵车,谭小姐没下班不会走的。你放心去吧。”
林遇梵:“你还没回答我,万一没办好怎么办?”
“没办好我担着。你放心,不会办不好,流程非常简单。”强叔语速极快,因为要赶时间。
林遇梵点头答应:“好吧,我重申一遍,没办好我不负责的。”
“不用你负责。”强叔着急的不行,他把文件袋递给林遇梵,并快速把资料跟她详细说了一遍,就催她出发了。
林遇梵拿起挎包下楼,这里距离公交站比较远,她打算去慈善基金会那边坐自家的车。
白天她的司机会在车里等她,以方便她随时用车。
结果刚下楼,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她。
是王牧寻的声音,她回头问他:“怎么了?”
“我要去一趟印刷厂,我们刚好同路,这边出去可以叫三轮车,我们叫一辆就可以了。到时候我去走报销,报社报销很慢的。
林遇梵:“......”
王牧寻走的极快,走了几步发现林遇梵没跟上来,回头叫她:“你不是赶时间吗?”
林遇梵只想让他赶紧走,她不需要。
但最后还是不得不迈开步子,快步跟了上去。
等三轮车花了点时间,去到图书总署已经是三点四十五分,王牧寻怕她找不到201房,也提前下车,亲自带她去找谭小姐。
在图书总署顺利找到了谭小姐,结果填表格的时候才发现,强叔少给了她一份材料。
就算现在强叔马上送材料来,时间也来不及了。
王牧寻无奈摇头:“强叔这人做事就是这样......”
他都不想评价了。
林遇梵不想背锅,她马上借用图书总署的电话打回办公室,接电话的刀姐告诉她,“你刚走没多久,强叔就走了。不知道是回家了,还是出去有事。”
那就没办法了。林遇梵也无能为力。
王牧寻安慰她:“没事,明天上班我们一起找陈主任说清楚。”
之后因为王牧寻要去的印刷厂就在附近,林遇梵也想了解印刷厂的业务,便跟着过去看看。
到了印刷厂,群青出版社的两本书都还没开始印。
林遇梵不知道这两本书是什么情况,王牧寻看上去也完全不操心的样子。
反而是印刷厂的李经理比他们着急,“没有纸啊。纸厂那边出了问题。我现在要是去买进口纸张的话,我要亏死了。”
林遇梵问:“怎么会没有纸呢?”
“我们原本一直用的都是达维纸厂的书纸,我听说他们老板投资亏钱,把纸厂的钱都抽走了,导致没钱买原料。真是麻鬼烦。我现在只能去别的纸厂高价买一部分书纸回来应急,你们这两本书,只能先印一本了。你们看看,印哪一本?”
林遇梵这才看了眼桌上的样书,一本散文集,一本通俗小说。
通俗小说的作者啸鸣,两年后不就是王牧寻的死对头吗?
虽然林遇梵不知道这两本书的具体情况,但她听主任说过,通俗小说好卖,比较赚钱,下一步工作就是主推通俗小说。
结果王牧寻却做了完全相反的选择,“先印散文集。”
林遇梵想开口说话,但又憋回去了。
“行。那就先印散文集。”李经理把付印单拿来给王牧寻签字。
林遇梵站在一旁看着,发现王牧寻签字的时候,日期签的不是今天,而是前天。
就是万一哪天主任问责起来,他也可以推脱,是早就签字要印散文集的。
王牧寻这记仇的本性一点没变。
从印刷厂出来,林遇梵小声问:“啸鸣那本书你看了吗?”
“看了。故事混乱,立意恶俗,文笔矫情,都不知道编辑部的人是怎么选书的。”面对死对头,王牧寻一如既往的嘴毒。
林遇梵看了他一眼:“你认识他?”
“不算认识。反正这个人的书,你别看,伤眼睛。
啸鸣和王牧寻成为死对头之前,曾经在《语林》杂志一起合作过一个专栏,在合作专栏之前,林遇梵清清楚楚记得,王牧寻还挺欣赏他的,说他的文字有魔力。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我拦一辆三轮车,先送你回去。”
林遇梵没拒绝也没答应,他们一路往外走,经过文具店的时候,林遇梵进去买文具。
她买了削笔刀和几只铅笔,问他:“你猜我买给谁的?猜中的话,明天中午,我请你吃双?饭。”
王牧寻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好胜心极强。
他笑了笑,猜到:“买给你儿子的?“
“你怎么知道我有儿子?”
“我猜的。”
撒谎的人,答案总是飘忽不定的,几乎相同的问题,王牧寻这次不说是因为他会看相了。
如果她没有猜错,王牧寻很可能也是重生的。
上一世那辆出事的火车上,她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熟悉又落魄的背影,像极了王牧寻。
但她当时正准备毒杀赵明杰夫妇,为了不节外生枝,她没去探究是不是他。
如今看来,她在火车上看到的背影,很大可能就是王牧寻的。
他在火车上出事后,也重生了。
也就是说,那辆火车上跟她有关的人,都重生了。
赵
明杰夫妇已死,现在只剩下她和他。
她也不算孤独的。
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王牧寻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眼神那么错愕。
他没见过她没毁容时的样子。
他说他会看手相,但看出来的,都是她前世的事。
他知道她是寡妇,带着一个过继的儿子,以后会因为家中失火毁容。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
两天后,赵彦晖终于拿到了三个姨太太的照片。
上次中秋节,姨太太们总共拍了三张照片,其中两张是家庭大合照,一张三人合影。
可惜摄影师说家庭大合照是最前面拍的,胶片曝光的时候出了问题,没洗出来。
幸好姨太太们的三人合影洗出来了。
相片放在牛皮纸信封里,赵彦军直奔季书宽的办公室。
因为是下班时间,办公楼里下班的人很多,赵彦晖走得匆忙,在楼梯拐角处,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对方马上礼貌道歉,他也就没在意。
匆匆敲开副主任办公室门,季书宽招手让他进去。
赵彦晖进去后,把信封从裤兜里拿出来,递给对方:“圆满完成任务。”
季书宽笑道:“辛苦。”
“费了很大力气才拍到的照片。”赵彦军还有急事,他得赶紧下楼去,“胖的是老二,高的是老三,年轻的那个是四姨太,你见过的。我走了,最近我那侄子,盯我盯的很紧。”
季书宽笑道:“谢谢你啊,二叔。”
“客气什么?你跟着之敖叫我二叔,我们都是自己人。”
送走赵彦晖,季书宽抽出照片细看,随后给他弟弟打了一个电话:“你下班来我办公室一趟。”
半个小时后,季书同来了。
季书宽把照片递给弟弟:“当年只有你见过那个女人,你看看她在不在这张相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