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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谷真纪跟宫泽理惠之间的谈话竹川和哉并不知道，他此时已经在跟集英社的社长相贺徹夫泡茶了。
“竹川桑还真是一表人才啊，难怪能获得那么多的成就，真是不可思议。”相贺徹夫笑着将竹川和哉面前的茶杯倒上刚泡好的热茶。
“没有的事，我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竹川和哉轻轻抿了一口茶谦逊的说道。
对于这样的夸奖竹川和哉已经免疫了，霓虹人见面就爱商业吹嘘，重点是每个人的说辞都差不多，一点新意都没有。
“您才是真正伟大的人，能够将集英社带到这个程度。”竹川和哉这句话并不算商业吹嘘。
眼前这个满头银发的老人是集英社的二代目，但是他对集英社的贡献是远远超过他的父亲相贺武夫。
集英社原本只是小学馆负责娱乐新闻的部门，在一代目相贺武夫的努力下终于独立，但很快他就去世了，相贺徹夫接替了他的位置，在这位的带领下，集英社才成为现在漫画出版社的巨头，已经能跟小学馆平起平坐。
又寒暄了几句没有营养的话，两人才进入了正题。
“这次竹川桑亲自来，是打算签下哪本漫画的版权？”相贺徹夫笑着问道，他的表现很和气。
在此之前，曙光跟集英社就有了合作，就是已经在筹备制作的足球小将，这本漫画便是在集英社的《周刊少年JUMP》上连载。
当然，这个时代将漫画变成动画还不是出版社的主要收入方式，传统的周刊加单行本的方式才是如今出版社主要的收入渠道。
但相贺徹夫感觉将漫画变成动画在电视上播出会成为以后一个很重要收入渠道，近几年成功的案例已经不少了，比如去年的《猫眼三姐妹》，如今在热播的《棒球英豪》都是证明。
东京台也有意在动画这方面下功夫，相贺徹夫自然是希望跟对方打好关系了。
“我希望能够买下龙珠的版权。”竹川和哉也不拖沓，直接开门见山。
“龙珠？”相贺徹夫有些意外。
鸟山明确实是漫画界top级别的漫画家，现在还能稳压他一头的也就只有手冢治虫了。
漫画家跟偶像歌手都是不同的，这一行是靠作品说话。就算一个漫画家前面的作品有多火爆，新作品如果不能受到喜爱的话，销量依旧不会很好，这跟偶像大不同。
偶像就算新单曲不好，但是凭借自己的人气，销量也不会特别差。
将漫画动画化一般都是找那些已经完成连载或者连载了一年以上的作品，这样才能立马开始制作，而龙珠才刚刚发行几周，真的要动画化也得之少半年以后了。
而且龙珠现在可不是未来那个风靡全球的龙珠，现在这本漫画市场的反馈并不算很好，万一未来没有起色，鸟山明匆匆完结，相贺徹夫可不会把钱还回去，这笔钱也就打水漂了。
不管怎么看，一般都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购买龙珠的版权吧？
“您确定是龙珠吗？这本毕竟才刚刚开始连载。”相贺徹夫怀疑对方说错了。
“我确定，我要的就是龙珠的版权。”竹川和哉肯定的说道。
相贺徹夫有些无言，对方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是因为看好这本漫画吗？但目前来看，龙珠并没有显示出超越其他漫画的地方，甚至还有些差劲，现在集英社都在跟鸟山明积极沟通，希望他能够做一些改进。
“您这么看好龙珠吗？”相贺徹夫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竹川和哉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介入导致龙珠会出现什么变故，因此只是简单的说道：“龙珠现在虽然还有很多的问题，但是我相信以贵社的能力以及鸟山桑的画工一定能够创造出一本优秀的作品。
我现在就来找您谈合作也是害怕到时候漫画大火后竞争者变多，您也知道东京台是争不过其他电视台的。”
相贺徹夫相信了这个理由，说实话如果东京台和其他电视台一同竞争的话，东京台一定是最后的选项。
不过竹川和哉的话也让他心里升起待价而沽的想法，要不要先拒绝对方，然后等以后再谈？
很快他就排除了这个想法，说实话他并不太看好龙珠，他生怕这部漫画改变后没有起色，这样岂不是白白损失了一笔钱？
而且这笔版权费也不是出版社的主要收入来源，就算到时候龙珠真的火了，也不会少上多少，还不如趁现在先谈下这次合作，先保个底再说。
漫画的产业链现在还处于启蒙阶段，远没有几十年后那么完善，事实上在80年之前想要看到一周一集的动漫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80年播出的《阿童木》是霓虹第一部商业动画片。
不管是几十年后完善的产业链还是现在的模式其实都是由手冢治虫一手建造起来的，看起来很了不起，但如果真让竹川和哉来评价的话，这家伙就是个臭画漫画的，商业方面一点都不懂。
这家伙建造起来的模式完全是偏向资本的，也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资本家所有选择了这样的模式？
他的功过暂且不谈，站在只谈漫画的产业链。
一般漫画的产业化流程就是将漫画在某个漫画杂志上进行连载，3个月到半年成绩还不错的话就会发行单行本，一年后如果还不错，这个时候才会考虑动画化，再之后就是卖版权给商家，他们会制作周边或者使用角色形象。
这里就产生了两种版权，一种是放映权，一种是商业化权。
这两种其实都很好理解，前者一般用于动漫或者广告，后者就是各种周边了。
竹川和哉手中握着的就是放映权了，这种一般按照集数来收费，一集在十万円到一百万円不等。
这里还值得一说的是，将漫画改编成动漫后，动画制作公司也会拥有原创版权，毕竟动画化后会有一定程度上的改编，当然如果是纯粹合作的话，那么就不会拥有原创版权。
东京台放送的动漫虽然是由其他动漫制作公司进行动画化，但这属于外包，会支付一笔钱，原创版权是掌握在东京台和曙光手里的。
因为有原创版权这个概念，其他厂商制作周边所支付的版权费有一部分要给东京台和曙光，集英社也收取一部分，真正落在漫画家手中的估计只有5%左右。
这玩意就是手冢治虫搞出来的玩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商业化分成这个还是比较混乱的，并不像歌曲版权分成那样清晰，唯一肯定的是一个商品的利润厂商是要拿走70%的，剩下的30%分5%给漫画家，最后的25%就是可以跟集英社谈的了。
“那我们就谈谈版权费的问题吧，一集您需要支付一百万円的费用。”
相贺徹夫一开口就是最高的价格，以鸟山明的名气自然配得上这个价格，以后的龙珠也配得上这个价格，但是现在的龙珠不行！
“相贺社长，我是带着诚意过来的，但不是来当冤大头的。”竹川和哉摇摇头拒绝了。
“鸟山桑的名头我觉得值得这么多钱。”相贺徹夫一点都不退让，他确实希望能够谈妥这次合作，但不代表他要贱卖。
“鸟山桑的名气自然值得这个价格，但是现在的龙珠市场反馈可不太好，我这种做法是在赌，自然不能成本太高，如果五十万円的话我觉得是比较合适的。”竹川和哉一开口就砍掉一半。
相贺徹夫听到这个价格很果断的摇了摇头：“竹川桑这个报价让我看不到一点诚意，这份报价如果传出去，鸟山桑会被嘲笑的，我们不可能接受，九十万円一集比较好。”
为了提高报价，相贺徹夫这种理由都搬出来了。
但事实上对方说的真不是假话，鸟山明现在的地位如果报价太低的话，面子上是说不过去的，霓虹人是极其看重面子的。
竹川和哉皱起了眉头，脸色假装不渝，相贺徹夫有些无奈，他也知道这个报价真的太高了一些，但他没办法压价，不然鸟山明肯定会有意见。
“鸟山桑的面子确实要照顾，但是我也不能做这样的冤大头，我们各退一步怎么样？”竹川和哉犹豫了很久说道。
“您仔细说说。”见到对方还愿意谈，相贺徹夫也松了口气。
“我可以接受一百万円一集的费用，但是后续商业化的版权分成，我要占据15%”竹川和哉图穷见匕首。
那几十万円的差价竹川和哉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在乎的是后续的版权分成，那个才是大头。
竹川和哉知道，相贺徹夫当然也知道，他的反应无比激烈：“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
竹川和哉拿走15%的分成，集英社也就只有15%了，而且还要分给鸟山明5%，这种事怎么可能接受，他的预期是分给竹川和哉10%
对方的反对在竹川和哉的预料中，他直接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如果我将每集的版权费用提高到两百万円呢？”
现在漫画圈最大牌的漫画家无疑是手冢治虫，他的漫画一集的版权费就是如今最高的一百万円，竹川和哉一张口就提高了一倍，这怎么能让人不心动，但是代价就是要让出5%的周边分成，这让相贺徹夫纠结起来。
如果稳妥行事的话肯定是答应下来，龙珠能不能够火还是未知数，如果不火的话，这无疑是白赚的，但如果龙珠火了的话，那就亏到奶奶家去了。
究竟是稳妥一点还是选择激进一些？
看到相贺徹夫犹豫不决，竹川和哉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阿拉蕾可是火遍了霓虹呢，甚至隐隐的盖过了手冢桑的漫画，这应该算是鸟山桑的代表作了吧。”
毫无关联的一句话却让相贺徹夫惊醒，是啊，这样的作品已经是其他漫画家一生无法达到的高度了，鸟山明真的还能创造出同等水平的漫画吗？
说实话相贺徹夫并不看好，现在的龙珠依旧走着搞笑的风格，只是加了一些冒险元素而已，这两者本身就有些不搭，想要到达阿拉蕾那种火热程度怎么看都不太现实吧？
就在他要下定决心的时候又突然一顿，对方既然愿意多支付一倍的放映版权费来争取这5%的商业版权费，那为什么又要说这种话，是想要误导自己吗？
这种想法一旦冒出来，他又开始纠结起来，他害怕自己答应后龙珠大火，但又害怕自己拒绝龙珠不火，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最稳妥的方式自然是等以后再谈，但相贺徹夫害怕到时候龙珠不火，那时候就不会有人来谈了，这种事情发生的话，他之后想起今天拒绝了合作怕是会很悔恨吧？
鸟山明连载阿拉蕾的时候也发表了几部短篇漫画，这些漫画之所以是短篇就是因为市场没有什么反响。
“如果相贺社长无法下决定的话那就算了，我也就是想赌一赌而已。”竹川和哉见对方犹豫决定再添一把火。
说完之后，他真就起身往外走，相贺徹夫死死盯着他的背影，他不确定对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想要逼迫自己赶紧下决定。
现在就是心理博弈了，谁先着急谁就输了。
竹川和哉每一步都没有拖泥带水，似乎真的不在意一样，他还真不在意。
龙珠未来确实能够赚很多钱，但是这不是他的主营业务，能谈妥自然是好事，即使没谈妥也没有关系。
拥有这样心态的竹川和哉，已经很难输了。
果不其然，在竹川和哉打开门要走出去的时候，相贺徹夫的声音终于传过来了：“竹川桑，等一下。”
竹川和哉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向相贺徹夫：“还有什么事吗？相贺社长。”
语气无比的轻松，一点听不出焦急的意思，这成为了压倒他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同意了你的条件，咱们谈谈剩余的细节吧？”相贺徹夫低头了。
“相贺社长改变主意了吗？那我们谈谈吧。”竹川和哉也没有因为对方的低头就坐地起价，但也没有露出松口气的表情。
接下来两人又坐下来讨论了一些合作的细节，这一谈就是好几个小时的时间，竹川和哉是寸步不让，为曙光争取着最大的利益。
相贺徹夫也是谈判场上的老手了，见过不少风浪，在此之前他觉得新谷麻衣已经算是他见过最年轻的棘手对象了，跟竹川和哉谈判之后才发现，新谷麻衣只是他的部下是有道理的。
这次谈判他几乎被牵着鼻子走，完全被碾压了。
条件都谈妥了，签订合同也没有什么波澜，两人很快就签完自己的名字。
“希望集英社和贵社之间合作愉快，也希望后续能够有更多的合作。”相贺徹夫现在像是一个斗败的公鸡。
竹川和哉则是笑容满面：“一定会有的。”
两人没有继续闲聊，竹川和哉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离开了集英社。
相贺徹夫看着重新空荡荡的办公室，低头看向刚刚签好的合同，他总有一种预感，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差劲的一次合作了。
走出大楼后，竹川和哉清楚的感觉到东京上升的气温，他今天穿的长裤衬衫并且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但是依旧感觉到有几分炎热。
夏天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