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那个教书先生家中老母生了重病,若要治好便要用上好的药材温养。最近那教书匠不知道哪里来的钱,一下子抓了大半年的泽旭草,泽旭草虽说算不得昂贵药材,但若要抓半年的量,那也是要上百两银子的。” “他家里没发现别的?” “没有,属下的人查问了私塾里的学生,那日阿宝(阿婆的孙子)的确冲撞了先生。不过属下们观察了好久,那教书匠平日里不会随便发脾气,因为一句冲撞把童生赶出私塾的处罚明显很刻意。” 洛尧一听眉头紧皱。 小七继续道:“王妃不必担心,属下命人绑了那教书匠,今晚就有消息了。” 洛尧点点头,“不可伤人性命,前面就是村长家,我们去看村长怎么样了。” 自从村里不太平以后,洛尧便有意识远离村里人。村长刚摔时,洛尧跟着爷爷送来了大量的药材,之后便再也没来看过。 距离李爷爷摔倒已经过了十几天,此前都是派暗卫去看,今天洛尧还是想亲自看看李爷爷。 两人悄悄窜到村长家的屋后,借着屋后槐树的遮挡,小七洛尧飞身上了屋檐。 两人趴在屋檐上,拿掉一片瓦片。 残阳如血,屋子里,夕阳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屋内,光线里满是飞舞的细小灰尘。屋里没有别人,李家的人去田里干活还没回来,留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半大孩子看家照顾老人。 那孩子出门熬药不在屋内,洛尧小七落轻手轻脚落在屋里。 十几天不见,老头瘦了一大圈,以前那种好精神的状态也消失无踪。 小七敏锐地听到院子之外干活回来的李氏一家,催促洛尧,“王妃,快走吧,村长家的人干活快回来了。” 洛尧深深看了一眼老头,两人正准备离开,老头剧烈咳嗽起来。 洛尧准备离开的脚步停住,小七上前摸了摸老头的脉,面色沉重。 洛尧紧紧盯着小七,小七刚想说话,院门口传来几道声音。 “娘,你们回来啦!” “林儿,爷爷今日的药熬好了吗?” 洛尧立刻被小七拽着离开村长家,身后剧烈的咳嗽声远去…… 李家宅子里乱了起来,远远听见他们说谁咳血了。 模糊的声音远去,洛尧甩开小七拽着他的手。 看王妃要回去,小七的声音十分清冷。 “王妃,村长活不了多久了,您就算回去也没有用。” “你说什么?!”洛尧一把拽住小七的领子,崩溃道:“之前让你们看着村长,你们就是这样看的?!” 小七单膝跪地:“是小七失职,之前派过去的兄弟不懂医术,请王妃责罚!” “罚你们有什么用……”洛尧颓然地独自转身离开。 小七赶忙跟上去,走了一段路,小七鼓起勇气提醒道洛尧还没去土豆棚子查看。 洛尧没说话,自顾自往家走,又走了一段路,洛尧突然看向小七,“什么病?” “没病,村长是年纪大了,受了惊吓又摔了那么一跤,虽无外伤却伤了根本,身体衰弱失了元气,若是村长果真吐了血,那估计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 洛尧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停顿了一会继续往前走。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线消失,田野里刮起一阵冷风,地上的土尘被掀起来,风卷起不知哪里掉落的枯叶冲上天空。 次日午时,锣声震天,洛尧和爷爷站在洛宅门口,头戴白色孝巾的李叔敲着锣走过来,对着洛尧和洛临拜了拜。 死人打锣是乡下人通知大事的方式,家家户户出门看见锣上的孝带,明白是村长出了事。 村长平日虽然严厉,甚至刻板不懂变通,但是却用自己的方式帮衬村里穷苦的人家。 他去世,家家户户都面色沉重。 穷苦的乡下人没什么钱,就算是住着一间青砖瓦房,接手了县里的酒楼生意,李家也没有很多钱。 砸锅卖铁留了老人五天,第六天由村里人抬着棺材送上了山。 参加完村长的葬礼,洛尧打算回临安郡。 梨村是洛家的根本,和临安郡洛府比起来,梨村里乡亲们多少都和洛家祖上有点关系。 这里是洛家真正的老家,这里有和前世一般的田地和河流,爷爷和弟弟都在,虽然很想一家人在这个美丽的村子里幸福地生活下去。 但经此一事,洛尧不想再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 临安郡的百姓和梨村人都爱戴洛家,然而临安郡百姓的这种爱戴和梨村不一样,临安郡百姓的爱戴是有距离的爱戴,梨村里的人却没有那份距离。 看自家宝贝大孙这几日心情不好,洛临十分心疼,洛临不知怎么安慰,这些灾祸,说到底的确是洛家招来的。 无法安慰洛尧,洛临只能说别的。 “回去也好,这宅子太小,家里人多太挤,临安郡的家大,回去可以睡大床呢,尧儿不是总抱怨那床太小嘛?” 洛尧咬着嘴唇点点头。 看见几个小孩都担心的看着他,洛尧脸上挤出一抹笑容,“你们几个崽子,等咱们回了临安郡一人一间房,你们都不用再挤一间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