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望京小腰 作为北平火遍全网的烧烤网红店,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店里就已经爆满。 曹征路越过人群,找到早早就到了的曹建林,两人相对而坐。 曹建林见曹征路到来,便开启了酒瓶,给他倒满一杯:“怎么现在才到?” “害,临下班了突然又来了个稿子,没办法,耽误了点时间。” “你都主编了,还有那么多稿子要审?”曹建林好奇的问道。 “我那个领导不是新上来的嘛,这第一把火就烧到我头上了。”曹征路叹了一口气:“说什么老家伙要起好带头作用,在社里不能倚老卖老。” “哈哈,喝酒喝酒。” 曹建林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杯。 曹征路苦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曹建林看着曹征路,眼神里带着一丝认真:“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就这么耗着呗,反正再过两年我就退休了。我在《科幻世界》呆了十几年了,他总不能让我临退休了下岗吧。” “嗯,很有可能。”曹建林点了点头。 “去你的!”曹征路拿起一个烤串吃了两口:“这现在成了资本家,说话就是不一样了哈。浑身散发着剥削阶级的味道。” “哈哈哈,来喝酒喝酒。” 又是一口酒下肚,曹征路满眼艳羡的看着曹建林:“曹哥,我是真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命好啊。”曹征路叹了一口气:“羡慕你临退休了,突然又焕发出事业的第二春了。” “哎,话不能这么说。”曹建林笑了笑:“六七十岁,正是打拼的好年纪。” “好好好,我不如你,曹哥。” “人生就像这烤串,有甜有辣,有香有苦,得自己慢慢品尝。”曹建林夹起一串烤腰子,边嚼边说,“你啊,别光顾着羡慕我,你的第二春,兴许就在下一个转角。” “还有啥第二春啊,等退休了。”曹征路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退休了就安享晚年,不想折腾了。” “呵呵。”曹建林端起酒杯,和曹征路碰了一下:“有没有过,换个地方?” “我这一把年纪,能换哪……” 话没说完,曹征路愣了一下,随后抬头看着曹建林。 曹建林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我们公司缺一个负责科幻小说的主编,立文想让我问问,你有没有想法。” “啊?!” 曹征路愣住了。 “征路,立文的《三体》你看完了吗?”曹建林问道。 “看完了。” “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么样?”曹征路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感觉我这几十年白活了。而且,我感觉再给我五十年的时间,也写不出这样的小说。” “那你再看看这个。” 说完,曹建林将《蓝星大炮》的稿件递过去。 曹征路接过稿件,一脸疑惑的看着他:“这是……” “这是立文前两天刚写完的一科幻短篇,《带上她的眼睛》姊妹篇,你先看看。”曹建林说道。 “好!” 曹征路慢慢的打开稿件,两分钟后,神态越来越认真。 望京小腰内,酒杯碰撞的声音,吹牛扯淡的声音,服务员忙碌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在曹征路的耳边。 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随着李立文的笔触,到达了那遥不可及却又触手可得的外太空。 半个小时后,曹征路将稿件合上,眼中浮现出感动得泪花。 “写的真好啊……” “万物都有正反面,人亦是如此。评价一个人的功过,最终应留给历史去定夺。但无论如何,沈渊作为一个父亲,在不停歇的简谐振动中化为地心的一抹火光,对女儿的爱与悔却是做到极致了。” 曹建林点了点头:“征路,这个科幻短篇,我不知道立文构思了多长时间,但是我知道,他是在写完三体后的第三天,交给我的。” “啊……这……” “征路,立文这孩子不是一般人。”曹建林端起酒杯和曹征路碰了一杯:“我认识他也很多年了,他脑子里的想法就好像是无穷无尽一样。据我所知,他准备时间最长的书是《堂吉诃德》,其次就是这本《三体》。” “而且,这部《三体》后面还有两部,每一部的字数,都比第一部多!” “啊……这……” “征路,我们需要你!”曹建林非常认真的说道:“李立文脑海中的许多想法,需要有个专门的人来负责审核” “这……你让我想想。” 曹征路摆了摆手,然后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不行,曹哥。你也知道老社长一直待我不薄,而且我毕竟在《科幻世界》呆了这么多年,就这么让我一走了之,我……” “你这是迂腐。”曹建林拍了拍曹征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征路,机会就在眼前,就看你把握不把握了。而且,你也不算是一走了之,你还有这个。” 说完,他拍了拍《蓝星大炮》的稿件:“尽管《三体》无法委托《科幻世界》出版,但我仍决定将《蓝星大炮》交付于《科幻世界》杂志。毕竟,它的姊妹篇《带上她的眼睛》也是在此刊首发的,这也算是一种圆满的开始与结束。” “这……” 曹征路看着曹建林沉默片刻,然后叹了一口气:“那好吧。” “哈哈哈,这才像话嘛。”曹建林大笑着拿起酒杯:“来,喝酒喝酒!” “你啊……”曹征路一脸苦笑的指了指曹建林,随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 次日清晨,曹征路早早的就来到杂志社内。 “早啊,曹总。” “哎,早啊。” “今天这么早啊,曹总。” “呵呵,年纪大了,睡不着了。” “曹总,早。” “哎。” 带着一肚子的心事,曹征路愁容满面的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环顾四周精心布置的环境,几分钟后,房间里响起了一声叹息。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