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尽数倒入了床边的花盆中。 这个花盆是最近新搬来的,日日被林清绪浇灌药汁,连花叶都萎靡了起来。 林清绪从未想过,身为药罐子的自己,居然还有这种机会。 看着药汁淹没在褐色的土壤中,林清绪心中升起诡异的满足感。 就好像为喝了这么多年苦药的自己报仇了一般。 林清绪唇角轻轻勾着,心情好到了极点。 也就在这个时候,白棋开口道:“主子……” “嗯?”林清绪也没看白棋,自顾自玩弄着青色的叶子,“想说就说。” 白棋稍顿,而后开口道:“裘银托我问您,他何时可以有活儿干。” 林清绪掐下一枚枯死的叶子,抬眸看向白棋:“他想做什么?” 白棋停顿的时间更久,还不自觉地看了眼沈怀瑜:“他说他可以管账。” 几乎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沈怀瑜直接暴起:“还盯着我的位子不放呢?” “不,没有。”白棋下意识地替裘银解释,“他只是比较擅长这个,十四岁之前一直跟着家里学算账。” 在沈怀瑜开口前,林清绪淡淡道:“一下子管太多我也不放心,正好城南有家饭馆不太景气,让他去管着吧。” 白棋点头道好,正要告退的时候,又听见林清绪状若无意地问道:“你和裘银相处不错?” “……”此话一出,白棋立刻变了脸色。 俊俏冷硬的面庞绷得紧紧的,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没有,我和他话不投机半句多。” 林清绪手里的花叶被他扯成了两半,眼底带着失望和不可置信。 但白棋都这么说了,林清绪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好吧,你可以下去了,皇宫那边有什么消息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是。” - - - 转眼又过去半月。 林清绪适时的“苏醒”,让一些人高兴的同时,也让另一些人心烦意乱。 林敬之已经几宿没睡好觉了,整个人憔悴不堪。 他不明白,活血粉已经连着数天混进了林清绪的伤药中,为何却迟迟没有动静? 究竟是翠烟给的药粉失了药效,还是那个男妻发现了端倪。 林敬之慌乱极了,整个人不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犹豫着要不要就此收手。 林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边,看着自己的父亲一脸焦躁,忍不住软软地开口:“爹爹,你怎么啦?” 突如其来的声音差一点将林敬之吓个半死,定了定神才拉住林申的手:“小孩子家家的,不出去玩,来书房做什么?” 林申软软地说道:“爹爹这几日都没教阿申读书了,阿申想您。” 几句话让林敬之全部的烦躁消失殆尽,他慈爱地伸手摸了摸林申的脸蛋:“这几日爹爹很忙。” 林申张开双臂抱住林敬之:“等阿申长大了,一定不让爹爹辛苦。” 林申的乖巧让林敬之格外欣慰,同时心里的愧疚也越发浓厚。 林清绪像林申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被封为世子了…… 林敬之弯腰有些吃力地将林申抱起来:“谢谢阿申。” 一边说着一边蹭着林申的脸,林申被林敬之的胡子扎得咯咯直笑。 看着自己的儿子,林敬之原本的胆怯和退缩全部消失,他要给自己儿子最好的。 …… 白衣人带着二叔身边的小厮出现在屋子里的时候,林清绪是失望的,甚至还有些难过。 他躲在帷幔后面,听着沈怀瑜审问这个小厮。 得知这次混进去的不再是活血的药粉,而是穿肠的毒药之后,心头更是一颤。 等到沈怀瑜命人将小厮押下去后,回到卧房里才看见林清绪怔怔地坐在床榻边。 沈怀瑜故作轻松,问:“晚上想吃什么?” 林清绪抿唇,良久才道:“送二叔一家去平城吧。” “想好了?”沈怀瑜虽然觉得这样的惩罚很轻,但也没有多说,只是确定了林清绪的心意。 林清绪重重地点头,眼神落寞:“宫里早想将卫国公之位收回去了。” “二叔家的野心太大,不将他们迁远一点的话,说不准哪天就被……” 他轻咳了一声,当下就要下床。 林清绪趿了鞋子,絮絮叨叨:“平城是林家故居,二叔一家过去也不会太难过。” “只是林申还太小了,路途跋涉可能会受不了,需要准备的东西有很多,先想一点记下来……” 沈怀瑜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然后一把拉住林清绪:“这些和你无关,你为什么要管?” 看着林清绪苍白的脸色,沈怀瑜也只说了这一句重话,随后就抱住林清绪:“想哭就哭吧。” 林清绪的脑袋被摁进沈怀瑜的怀里,他睁着眼睛,过了很久才闷声说:“我没有想哭,我只是有一点难过。” 难过血脉亲人想要他的命; 难过林敬之看不清形势,依旧野心勃勃; 也难过若是送他们离开的话,整个京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