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州一箭三发,查达姆所率大军军心大乱,已经输了气势。 前排的士兵看到王的两大护卫在他们眼前顷刻毙命,都吓破了胆,不敢再轻易向前,生怕再有一箭过来要了他们的命。 他们的王也从马上坠落,看着伤势不轻。 “你才是我们草原的勇士。”铁达勒惊喜道。 他身后的亲兵纷纷大喊勇士,勇士,一时间士气大振,牧民们纷纷欢呼。 铁达勒大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他们的部落被查达姆欺压已久,心里都憋着恨,杀声冲天,完全不顾对方死活,就是要杀个痛快。 骁勇彪悍的查达姆受了伤,作战能力大不如以前,见对方气势如虹,恐怕不敌,下令大军撤退。 可后路被堵,只能死战。 整个草原杀得天昏地暗,铁达勒大刀朝查达姆受伤的肩膀砍去,斩断了他受伤的手臂,顿时血流如注,查达姆痛得几乎晕死过去。 铁达勒乘胜追击,砍下他的人头,查达姆部落见他们的王已死,纷纷丢盔弃甲而逃。 草原其他部落知道查达姆大败的消息,都加入了铁达勒的队伍,要杀尽查达姆的亲信。 查达姆部落大败,很多人都没有等回他们夫君和儿子,辽阔的草原回荡着他们的哭声。 原来人间的悲喜都是共通的,茹毛饮血的北夷人失去他们的亲人也会痛哭,他们并不是没有情感的冷血人。 部落的妇孺不得不离开他们生活的地方,阮棠也跟着大婶迁徙,她没有办法再等库尔了。 牧民大婶一路打听丈夫和儿子的消息,战争的残酷不是她有能力改变的。 阮棠救了不少受伤的牧民,各个部落的都有。 不可饶恕的是野心勃勃的查达姆,这些牧民是无辜的。 她也从牧民这里打听到了许多消息,听说铁达勒部落有位神秘战神,他的箭射死了查达姆的两位将军,扭转了战局,所以铁达勒的部落才能大胜。 阮棠在听他们说到战神时微微失神,她记得凌州的箭术也很好。 那个战神是他吗? 阮棠低着头正在给一个小男孩包扎手臂,他才十一岁,被砍断了一只手臂。 “棠棠!” 阮棠以为自己幻听了,她怎么听到凌州的声音。 大概是她太想他的缘故。 她继续给小男孩包扎,只觉得那个声音又近了几分:“棠棠!” 这次她确信自己不是幻听,是他。 是凌州。 才一转身便被他抱进怀里。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是他。 她就知道这里一定能找到他。 阮棠说不出话来,有太多的话要说,却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倒是飞星在一旁红了眼睛,他们小姐这一路吃了太多苦了。 便是离开阮家的三年里小姐都没受过这样的苦。 凌州一直打听她的消息,也找到了她的向导库尔,可库尔带他找到帐篷时才发现那里的人都迁徙了。 直到看到一位伤员他和旁边的人说他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是一位美丽的仙女救了他。 伤药的味道他很熟悉,他确定是她。 他顺着线索,终于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真的是你。”凌州声音有些紧,压得很低,像是有诉不尽的衷肠。 他很怕,很怕她在找他的时候遇到危险。 每次一想到她的危险都是他带来的,他就没办法原谅自己。 甚至他想,若是她出事了,他应该也活不下去了。 阮棠头发有些乱,随便扎了两根辫子垂在胸前,为了在人群里不显眼,她身上穿的也是大婶灰扑扑的宽大棉袍。 “你再找不到我,我就回云阳不要你了。”阮棠一开口说话声音忍不住哽咽,眼尾通红,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她的心从未像这几日这般害怕过。 不过十数日,却比从前都要漫长。 凌州轻吻她脸上的眼泪,可她的眼泪越来越多,湿濡了他的心。 “是我的错,棠棠,是我的错。”他不该什么都不告诉她,不该让她如此冒险。 阮棠推他:“等回去再与你好好算账,快松开我。” 她都要喘不过气了。 凌州松开了些,手臂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横抱在怀里。 “你要带我去哪?”阮棠急了。 她有点不敢相信凌州那样一个老实害羞的人竟会在大庭广众下做出这般张扬的事。 “离开这里。” 这里都是伤兵,还有查达姆的余部,他们仇视汉人,很危险。 “我还要给大婶告别,她是好人,帮了我很多。”阮棠道。 大婶虽然是查达姆部落的,但她是个好人,是她提议她换上她的棉袍扮丑,做草原人打扮,这才省去不少麻烦。 “我会派人好好安顿她。”凌州不肯放她下来。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不会再让她离开他半步。 凌州带她上马,把她裹在自己的大氅里,她手环着他的腰,头紧紧贴在他胸口,舍不得松开。 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停下,这里的帐篷明显和别处不同,像是当地的贵族。 而一路进来他们都热情地和凌州打招呼,阮棠当然不怀疑他是北夷人。 但她猜,他就是那些伤员口中的战神。 阮棠也猜到他这段时间的经历必然是危险重重,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 他们虽然是不同部落,但都是北夷人,凌州对他们而言才是异类。 她敬畏强者同情弱者,但对暴虐者只有痛恨。 查达姆的确该死,若不是他野心勃勃和曹刺史勾结意图霸占中原,草原不会有这场灾难。 凌州只身犯险,推翻了查达姆的暴虐统制,也为大齐赢得安宁,他是战神,也是英雄。 只有经历过战争才知道和平是多么可贵,才知道书上那句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诉说了多少无奈。 “你的事情解决完了吗?”阮棠道。 离家太久,她想回家了。 若是现在出发的话,他们还能赶回去过除夕,柳妈妈一定做好了美食等着他们。 凌州点头:“差不多,很快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真的?”阮棠一喜,笑容都灿烂许多。 她一笑,牵到脸颊的冻伤,又疼又痒的。 阮棠这才想起脸上生了冻疮,连忙捂脸,表情委屈极了:“是不是很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