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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埋汰点了点头,如实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说阿芳家给了三千块吗,我和阿芳又凑了五千块,现在还欠房管局房管局四千块钱。”
二埋汰的新居是红岭大厦里最小的户型,只有42平,但好在这个时候没有公贪面积一说,42平的房子里挤了两个卧室、一个厨房和一个卫生间。
对于小两口来说足够住了,即便以后有了孩子也够用。
夫妻俩买了房子之后连装修钱都没有,都是二埋汰求着工友帮忙简单装修了一番。
“我跟阿芳算过,我们俩省着点,这些钱顶多后年就能还上。”
二埋汰说起这件事满脸都是喜悦。
只要再干一年多,他和罗慧芳就能完全在深圳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楼房。
当年他从小杨屯出来的时候,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在深圳这个特区扎根,还能娶上媳妇,有自己的楼房。
三十多层的高层住宅,而且还带电梯,对于这个年代的老百姓来说就是豪宅。
聊完了房子,二埋汰又跟林朝阳透露了一个消息,罗慧芳怀孕了。
“你小子行啊!先上车,后买票。”林朝阳调侃了一句。
二埋汰不由得又挠头傻笑,脸上还带了那么一点得意。
两人又聊了一阵,二埋汰带着林朝阳去了岳父家。
罗家一直知道女婿有个大作家发小,却从来没见过,赶上这次办婚礼,林朝阳终于露面,也让罗家在街坊四邻面前多了些光彩。
林朝阳到罗家刚亮相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家里都快成景点了,全都是来看大作家的邻居,场面一度混乱。
贵客临门,罗家自然要隆重招待一番,林朝阳来参加二埋汰的婚礼,也是给他充场面,来者不拒,很快就醉倒了。
次日,林朝阳起床后满身酒气,直到吃过早饭才舒服了不少。
而后一上午参加婚礼,写礼账时林朝阳只写了20块,在一群亲朋好友中算是高的,但又没有高的离谱。
婚礼的司仪是二埋汰在国贸工地的领导张桂东,证婚人则是中建三局的副局长李传芳,能把他们俩请过来,看来二埋汰在单位也算是有点面子了。
等李传芳发完言后,张桂东又把林朝阳叫了出来,让他讲几句话。
又是充场面的亮相,林朝阳一站起来,自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在场的人里近半都是二埋汰的工友,平时就没少听二埋汰提起他的“大作家”发小,今天林朝阳露面,大家才知道,二埋汰还真没吹牛。
这个时候不需要什么深刻的发言,什么话喜庆说什么,林朝阳唠的全是拜年嗑,充分发挥了东北人的嘴皮子功力,逗得现场宾客哈哈笑个不停。
婚礼结束后的下午,林朝阳准备离开深圳往广州去,二埋汰夫妻俩特地送他到车站。
“老家那边还办婚礼吗?”林朝阳问二埋汰。
“办也得等快过年的时候再回去,到时候办两桌酒请点亲戚就行了。”
“也好,省得麻烦。”
聊了一会儿,林朝阳掏出个牛皮纸袋来交给二埋汰,他接过来一看,脸上写满了惊讶,连忙要把牛皮纸袋还给林朝阳。
“朝阳,你这是干什么?”
林朝阳按住他的手,“你跟阿芳在深圳打拼不容易,这些钱用来还房款还是做点小生意,你们自己决定。”
他说完不等二埋汰反应,就提着行李进了车站。
二埋汰站在那里怔怔出神,罗慧芳听着两人的对话,知道林朝阳给的袋子里装的是钱,而且肯定不是小数目。
她拿过牛皮纸袋一看,一厚摞的大团结装的满满的,她惊的张大了嘴巴。
“这是多少钱啊?”
二埋汰这才回过神来,“少说四千块。”
罗慧芳好奇他怎么能一眼看出来,二埋汰说:“我跟朝阳说,我们俩还欠着房管局四千块钱。”
听二埋汰说完,罗慧芳认真的数了一遍钱。
“不止四千,五千呢!”
还了房管局的钱,他们夫妻俩还能剩一千块钱。
罗慧芳既高兴,又有些无措,“这钱,太多了吧?”
二埋汰叹了口气,“是啊,太多了。”
他又往车站里望了望,早已看不见林朝阳的背影了。
罗慧芳问二埋汰,“这钱怎么办?”
二埋汰犹豫了几秒,苦笑着说道:“拿着吧,人情欠的多了,以后有机会慢慢还吧。”
其实他明白,以他和林朝阳现在的差距,这个人情恐怕一辈子都还不上了。
有了他这句话,罗慧芳安心的收下了钱,又畅想起来。
“诶,你说这些钱我们用来干嘛?”
“朝阳不是说了吗?还钱或者做点小生意。”
“做小生意?宾馆的工作我可舍不得,要不你辞职?”
“我也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啊!”
……
从深圳出发,到广州已经是晚上了,林朝阳先是在火车站旁的招待所住了一夜,然后来到了花城出版社。
他一露面,便引来了花城出版社职工们的集体围观。
过去这两三年时间里,因为与林朝阳的合作,花城出版社的效益好的惊人。
仅仅是《渡舟记》《闯关东》两部作品的发表与出版,在这段时间里就为花城出版社创造了两千多万码洋。
如果没有林朝阳,以花城出版社以前的效益,至少要六七年才能达到。
像他这样的作家,自然是花城出版社的重要客人。
因此林朝阳来了之后,立刻就被请到了社长办公室,由社长苏晨和总编李士非一起陪着。
苏晨听李士非说林朝阳最近几个月一直在香江生活,聊天时关心了一番,又问林朝阳是不是打算在香江定居。
“定居不会。主要是跟香江的一些公司有些合作,以后可能会多往香江跑一跑。”
苏晨又道:“老李上次回来的时候说了,最近我看翡翠台也看到了新闻,《楚门的世界》要改编成电影?”
“是。”
“这可是好事啊!”苏晨脸色高兴。
《楚门的世界》还没出版就已经定下了改编,嘉禾电影投资,许鞍华执导,许观文、钟楚红主演,这样的阵容放在香江影坛绝对可以说是大卡司制作了。
以后电影如果能够在内地上映,对于小说的销售也会有所帮助。
“我看阵容强大,投资了不少钱吧?能在我们内地上映吗?”
“投资500万港元,这部电影是许观文的转型之作,他和几个主要演员的片酬都拿的不高,要不然还要增加两三百万预算。
至于内地上映,这个还要看到时候嘉禾的运作。”
苏晨又说道:“你之前几部作品改编电影做的相当成功,《楚门的世界》要是能在内地上映肯定也差不了。明天的发布会上,电影这件事也是个宣传点。”
为了《楚门的世界》的出版,花城出版社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之前一个多月时间里,在全国各个知名杂志、报纸上投了一波饱和式的书刊广告。
据苏晨说,《楚门的世界》的征订量已经超过了45万册,成绩简直好的惊人,这还是他们出版社没尽全力的结果。
“朝阳,你在金像奖上拿了两次最佳编剧,也算是给我们国内电影界争光了,这个月的《大众电影》还专门报道过呢。
现在你又和香江的电影公司合作,接下来的创作重心是打算放到戏剧上吗?”
李士非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林朝阳摇摇头,“剧本只是恰逢其会,有合适的机会就写点,小说还是会继续写下去的。”
听着他这么说,苏晨和李士非心里似乎松了一口气。
社长、总编陪着林朝阳聊了一上午,下午又让人带着林朝阳到广州的景点转了转,晚上又在白天鹅宾馆为林朝阳安排了接风宴。
白天鹅宾馆是国内第一家合资的五星级酒店,是香江的霍先生与GD省方面共同出资建造的。
宾馆坐落于广州的沙面岛,宾馆内的设备、建材和家具几乎全是从国外进口的,总投资超过1.8亿元,在如今这个年代绝对是国内酒店界的奢华代表。
花城出版社不仅是接风宴选在了这里,连林朝阳在广州的住宿和明天的新书发布会都选在了这里。
为了林朝阳他们可谓是煞费苦心,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啊?
翌日上午九点,白天鹅宾馆的大宴会厅。
往常这里举办最多的都是政府的招商活动,今天会场的布置却与往日有着很大的不同。
会场的正北方向,一块偌大的背板立在那里。
背板的背景是一片蓝天白云,一道阶梯从背板的左下方一直延伸至右上方,在那里有一道敞开的门,门后是无尽的黑暗。
走在阶梯上的男人看向蓝天白云,以手相触,好似在触摸他从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背板的这幅画是人工画的油画,为了这幅画,花城出版社的两位负责封面设计的编辑忙了半个多月。
这幅画的灵感来源于后世《楚门的世界》的一幅剧照,李士非之前在与林朝阳沟通新书封面时,林朝阳向他描述了大概的意境,然后再由封面设计编辑实施。
新书的封面用的也是这幅画,放大了数百倍看起来,画面有一种出人意料的艺术张力。
进到会场,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幅画作给吸引住了,欣赏了好一会儿,大家才注意到背板上方横幅上的文字――《楚门的世界》新书发布会。
下方还有两行小一点的字,分别是“许灵均作品”和“花城出版社、GD省文协主办”的字样。
“你这新书发布,比电影搞的发布会阵仗都大。”
受邀来出席的覃牧刚到会场,站在背板前欣赏了一会儿画作,才玩笑着对林朝阳说道。
“这个您得问花城了,他们为了今天这场面可没少花钱。”
覃牧笑着继续说道:“他们啊,无利不起早。抱住你这颗摇钱树,可就不撒手了。”
林朝阳闻言不由得哈哈笑了两声。
在两人说笑的时候,会场内的人越来越多。
其中大多是记者,这些记者大多都是来自于华南地区的电视台、报社和杂志的记者,还有两三个记者是得到消息从沪上赶来的。
剩下的人里,有两位是宣传口的官员,有几位省文协的领导,剩下的就是华南地区一些较为知名的作家和评论家,这些人都是作为嘉宾出席的。
今天现场来了这么些记者,与宣传口对花城出版社的支持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看到这样的阵仗,其实林朝阳心里也有些惊讶,之前苏晨、李士非跟他聊过发布会的筹备情况,只是现场的阵仗比他预想的还要大。
虽然跟后世那种高科技含量十足的发布会比起来,今天的发布会在舞美设计上略显简陋,但反而正因为如此,突出了发布会背后的文化属性。
上午九点半,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主席台上坐了五个人,林朝阳坐在正中间,他是今天的绝对主角。
在他的左边是苏晨和GD省文协一把手,右边的则是如今GD省内的两位文坛耆老覃牧和黄秋云,二人都是散文名家,也都是国内老一辈的文学评论家。
黄秋云三十年代以报道门头沟煤矿工人生活的报告文学《矿穴》而成名,六十年代曾发表一系列对于孙犁作品的评论文章,在文坛引起了相当大的反响。
发布会开场是由苏晨来介绍的,“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文学界同仁、新闻界的记者同志们,大家上午好……”
今天台下聚集了几十位来自华南各省份的记者,充分展示了花城出版社为了《楚门的世界》造势的决心。
给图书开的新闻发布会,这帮记者们也是第一次参与,因此表现的格外认真,这个时候录音笔还没流行起来,记者们都是拿着钢笔在速记。
等苏晨把林朝阳介绍出来的时候,记者们的眼睛比刚才更亮了。
今天这场发布会,最大的亮点不就是林朝阳和他的新作品嘛!
去年一部《闯关东》从年头火到年尾,到现在小说发表一年多了,国内许多文学杂志上依旧时不时的就能看到关于这部小说的评论和研究文章。
读者群体就更不用说了,发表《闯关东》的那两期《花城》杂志总销量突破了600万份,小说出版至今销量也达到了380万册。
这些出版物所涵盖的读者群体早已超过了千万人口,《闯关东》发表以来在国内各个阶层中间都引发了强烈的反响。
甚至在今年以来,《花城》还在两期刊物上转载了《开卷》《八方》《中国语》等海外媒体对于《闯关东》的评价。
《花城》历来喜欢搞这种骚操作,以前就经常转载香江、东南亚以及欧美各国的文学作品,深受读者们的追捧。
那两期转载海外媒体文章在读者群体当中取得了相当好的评价,这玩意就跟后世人们在抖音看洋人夸中国是一个道理。
在林朝阳这些年所创作的这么多作品当中,《高山下的花环》的影响力无疑是独一份的。
不过这部作品属于卡BUG的挂逼,不能比。
因此要是认真说起来,《闯关东》应该算是林朝阳迄今为止创作的影响力最大的一部作品。
这一年多来所掀起的声势比之1993年程忠实的《白鹿原》横空出世还要强上三分。
毕竟《白鹿原》出世的时候,八十年代的文学热潮已经逐渐熄灭了,而《闯关东》赶上的却是文学的黄金时代。
写完了这样一部足以传世的作品,林朝阳在中国当代文坛的地位得到了极大的巩固。
时隔一年半,他的新作再次发表,记者们自然抱有极大的兴趣。
而且广东毗邻香江,很多地方都能看到香江的电视台,前段时间林朝阳在香江蝉联金像奖最佳编剧在广东几乎人尽皆知,这个消息在国内电影界也传开了。
更增添了记者们对林朝阳的兴趣。
林朝阳的发言没什么新奇的内容,先是简单的概括了一下《楚门的世界》的故事,然后又谈了谈这部小说的一些创作心得。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今天的新书发布会相当于是一次公开的作品座谈会。
《楚门的世界》的故事讲述的是主人公楚门从出生就被选中成为一部真人秀节目的主角,他在名为桃源岛的摄影棚中生活,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包括他的“家人”和“朋友”都是演员。
一次偶然,“父亲”的意外露面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生活,之后他逐渐察觉生活的异常。
最终他发现了桃源岛的真相,决定逃离这个虚假的世界,寻找真实生活。
他突破重重险阻,发现天空和大海也是摄影棚的一部分,最后终于找到了通往自由的门。
“真人秀”这个概念早在四五十年代便在美国有了雏形,但对于现在的绝大多数国人来说这仍然是个非常新奇的概念。
更别提林朝阳天马行空的将“真人秀”这个概念在小说中极致化到近乎媲美真实世界,记者们光是听他讲述小说的内容,便已经感觉十分新奇,有一种迫不及待一睹为快的冲动。
等林朝阳发完言后,轮到覃牧和黄秋云发言。
说白了,两人今天就是花城出版社请来为《楚门的世界》站台的,当然得说点好话。
不过这个好话可不是昧着良心说的,两位老同志之前可是已经拿到了《楚门的世界》样书,这段时间已经翻了好几遍了,对这部小说的优点如数家珍。
“说句实在话,朝阳同志的作品我读过很多,他的创作水平毋庸置疑,几乎每一部都是水准之作。
但我认为,《楚门的世界》这部小说在思辨上达到了朝阳同志创作以来的一个巅峰。
楚门所生活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摄影棚,这个设定本身就具有强烈的象征意义,反应了现代社会中人类被媒体化、商品化、符号化的现象……
而且楚门这个人物也具有很强的文学性,他从一个被安排好的生活中觉醒,逐渐认识自己并寻找真相,这种成长过程与很多经典文学作品的主人公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楚门这个主人公所反映的又不仅仅是一种觉醒,在他的身上,我们能看到真实与虚幻的矛盾。
他的世界是虚假的,但他的情感和经历又是真实的,这种现实与虚拟强烈冲突很轻易的就会引发读者对于自我认知和存在意义的思考。
……”
“覃牧同志对于《楚门的世界》的看法我是非常认同的。我对朝阳同志的《闯关东》是非常喜欢的,但当时在看小说的时候我也有一个担忧。
那就是在创作出这样一部惊才绝艳的鸿篇巨著之后,以后的朝阳同志会给中国文坛再带来怎样的作品呢?
前段时间,花城出版社的同志带着《楚门的世界》来到我家,让我看看这部小说,给个评价。
看完小说,我的第一反应是‘新’,这个‘新’体现在小说的方方面面。
首先是内容新,以真人秀的形式讲故事,这在我们中国乃至世界文坛上恐怕也是极其新潮的。
其次是结构新,朝阳同志所采用的戏中戏的结构形式极大的增强了故事的多向性和丰富性。
再有就是风格新,如果按照我的观点,这部小说的的文学类型可以归类为荒诞派文学,这在我们国内的文学创作当中还是比较少见的。
朝阳同志在小说中所讨论的真实与虚幻、自由与控制、隐私与关注……这些命题无一不展示出了人类生存的荒诞性,他也通过荒诞的手法探讨了人类存在的本质问题
……
西方文学评论家认为荒诞派文学的哲学基础是存在主义,而《楚门的世界》所探讨的正是这一核心要旨。
以上我说的这些内容都是我在第一遍读完后的感受,后来我又读了第二遍小说,这次我又有了些新的感受。
这个感受就是,相比于那些夸张、变形、极端的荒诞派文学和戏剧作品,《楚门的世界》似乎更好的完成了对‘荒诞’的现实诠释。
他把‘荒诞’作为艺术手段突出,整体荒诞而细节真实,既保持了艺术上的纯粹,又恪守了现实逻辑和趣味性。
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达到了一种雅俗共赏的境界,我想这应该也是朝阳同志一直所追求的。”
覃牧和黄秋云各自讲了十多分钟对于《楚门的世界》的看法,评价不可谓不高。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和资格,让他们违心的去吹捧是不可能的,这些话都是两人在看过小说后发自内心的认可。
两人的发言中有不少对小说内容的剧透,听完了他们俩的发言,在场的嘉宾们和记者们对《楚门的世界》更加好奇了,心痒难耐。
等文协一把手又发言结束后,到了记者们的采访环节,这帮人急不可耐的举起了手,苏晨第一个点了《广州日报》的记者。
“刚才听了几位对于《楚门的世界》的介绍,都认为这是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
但我有一个疑问,想跟林朝阳同志探讨一下。
根据你们的描述,《楚门的世界》讲述的故事是不是有些脱离现阶段我们中国老百姓的生活了?在以现实主义为基调的当代文坛,你会不会担心自己的这种尝试曲高和寡?”
这年头的记者素养可比后世的记者高多了。
像“很多人关心你飞得高不高,请问你飞得累吗”、“你老说小小巴黎拿捏,那我考考你,你知道拿捏的英文吗”“你想看谁的演唱会”这些傻逼提问,现在的记者是决计问不出来的,简直就是抹黑记者这个行业。
“这位记者同志的问题问到了点子上,《楚门的世界》的故事距离现阶段我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确实还有一定差距,所以我才会把故事的地点放在了香江这个地方。
现阶段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我们的镜鉴,当我们的社会高度商业化,人的异化是不可避免的。
我写这样一个故事,你可以把它看作是一种预警,也可以看作是一种担忧,或者当成是一场抗议也无不可。
其实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读者们能够喜欢并认可这部作品。
《楚门的世界》展示的世界是荒诞的,但它所探讨的主题却是无比严肃的。
我希望读者们能够在这样的作品中汲取一些对人生、对社会的感悟,哪怕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感悟,那也将是我的荣幸。
我们说回小说,《楚门的世界》确实是个荒诞绝伦的故事,但荒诞绝伦的背后是对现实的痛心疾首,也是一种对天真莫大的失望。”
若是放到三十多年后,林朝阳在一群记者们面前发表这样一番文青至极的言论,少不得要被私下嘲笑一番。
可今天在场的这些记者听着林朝阳的话,却满脸肃穆,心中对林朝阳充满了钦佩。
这样的作家才是中国文坛的希望,中国社会的良心啊!